陆炎沉默了一分钟,最终选择了妥协,“等你生下孩子,我们带着孩子一起过去,你们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治疗。”

他想通了,没必要因为敏感的心理而将最亲近的人往外推,明明内心最渴望的就是他们在身边。

“知道吗?说完那些我就后悔了。”重新亲吻她的唇,陆炎的手掌在她腰身磨挲着,“明明一刻都不想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却还嘴硬的把你往外推,好不容易追到手的老婆,怎么可能舍得让你走。”

温如真发现了儿子的变化,不再像前阵子那样消沉,还接受了坐轮椅去院子里散步呼吸新鲜空气。

苏卿推着轮椅,两人十分恩爱的出现在陆家人面前,一扫往日的阴郁。

看到陆炎领口处紫红色的咬痕,温如真才意识到自己也是过于担忧了,之前还不停的问医生:我儿子是不是伤到了那里?

她是担心苏卿会守活寡。

送走家人后,苏卿跟陆炎一起坐在车上,打开车窗吹着微暖的风,欣赏着外面的风景,“三哥,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北城天很蓝?”

陆炎揉了下她的头,“没觉得,我只觉得我的卿卿比以前更美了。”

一句称赞的话语,含情脉脉的眼神,对视的刹那间,苏卿摁下按钮,主驾驶与后排之间升起一道黑色屏障,仰头找寻面前男人的唇吻了上去。

陆炎任由她吻,宠溺的眼神注视着她。

苏卿睁开眼睛,用指甲刮挠着他冒出胡茬的下巴,“三哥的嘴巴越来越甜了。”

“只对你甜。”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不掺加任何情欲的亲吻,凝望着彼此的同时,双唇分离,陆炎像看不够她一样的凝视着她。

苏卿冲他微微一笑,“三哥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何其有幸。”

苏卿眼神有些茫然,“什么?”

“何其有幸遇到你。”说这句话的时候,陆炎眼神中有爱……也有感激,“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我的人生该是哪种走向,卿卿,谢谢你,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苏卿倾身吻了下他的唇,没有再说什么,只用吻回应他的感谢。

……

一周后,苏卿提前与陆炎一起登上了专机前往瑞士日内瓦接受复健。

苏卿临近预产期,陆炎已经能够依靠扶手站起身,但双腿还是没有知觉,直到某天左腿突然有了知觉,能够微微弯曲蜷缩,虽然有些疼,但能感知到痛感对他而言就是希望。

当晚接到华旭的电话,“三哥,找到沈澜了,在北城。”

任谁都没想到,过去哥哥沈寅的掌中宝,生活在童话王国的小公主竟会在KTV陪酒。

视频中的沈澜大变模样,浑身都散发着风尘味,面对警方的审讯还故意扯开衣服引/诱。

对沈寅而言,这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吧?

一手养大的宝堕落成如今的模样,离不开他曾经的纵容和溺爱。

“三哥怎么了?”察觉到这个男人从接了华旭的电话后就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陆炎拉住她的手,让她离近了些,抬手抚摸她隆起的肚子,感受到胎动,“突然希望是个儿子。”

“……”怎么突然想要儿子了?

“是儿子的话,我就能对他严厉,也能大声的呵责他,惩罚他,但是如果是女儿,我怕我会过于溺爱她,溺爱一旦过度,等于害了她。”

苏卿意识到他说这话应该是跟沈澜有关,“找到沈澜了?”

“嗯,在北城。”

“她在北城做什么?”

“陪酒。”陆炎眼神有些惋惜。

应该不是陪酒那么简单,不然警方又怎么会将那家KTV一锅端。

意识到他是担心自己会像沈寅那样溺爱,苏卿打消掉了他的顾虑,“三哥,你不是沈寅,也不是所有父亲和哥哥都像沈寅那样,他只是个例,我相信三哥你会是个很称职的父亲,你要相信自己,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我们都能把他教育好。”

……

三天后。

苏卿羊水破了,比预产期提前了10多天。

陆家和苏家那边知道了消息后,包机往伦敦赶,赶到的时候,苏卿已经顺产生下7斤6斤的儿子。

没错,不是女儿,是儿子。

温如真抱孙女的希望落空,但抱着模样酷似儿子陆炎的孙子,她还是忍不住的笑弯了嘴,“孙子孙女我都喜欢。”

周韵芝看了看外孙,又心疼的看了下气色不太好的女儿,很后悔没有早点来伦敦陪产,但看到女婿陆炎在帮女儿捏腿,吃饭的时候也是他亲手喂,这心里就多少有了些安慰。

……

夜深时,家人都先回了酒店,陆炎坐在轮椅上看了看婴儿床中熟睡的儿子,伸手摸了下他的脸,才有种真实的感觉——他终于当爸爸了。

苏卿白天睡了一天,晚上根本不困,躺在床上看到他小心翼翼摸儿子脸的模样,忍不住的笑他:“儿子的名字想好没?”

他一直盼的就是女儿,连名字取的都是“阮阮”。

陆炎抬起头,笑的很是无奈,“明天我跟爸一起想。”

转动轮椅到了床边,看到她气色比刚出产房那会儿好很多,“再睡会儿?”

“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苏卿拉住他的手,“三哥,你陪我聊聊天吧。”

“想聊些什么?”

“聊聊你对我一见钟情那会儿,我是哪点吸引了你,是看上了我的美貌吗?”

“不止美貌,你就是我的光。”

“光?”

“嗯,照亮我黑暗世界的光。”陆炎手抚摸她的脸颊,想起在江城见到她的第一眼:她瘦小的身躯穿梭在大街上,无论有多疲惫,脸上永远洋洒着一种积极又乐观的坚毅笑容,抱着布匹不小心摔倒了也会马上站起来,躲在没人看得到的地方掀开裤腕,贴上创可贴继续回绣坊。

离开绣坊后,路过街角看到流浪歌手,她会驻足听完一曲,再将身上的零钱都给出去。

穿着清爽朴素,当时还以为她是勤学打工的学生,以至于后来得知她是苏淮安的妹妹,对她的那种喜欢更加强烈。

后来陆炎有想过当时为什么会对苏卿一见钟情?

因为在江城执行任务的那段时间里,因为长期的压抑,他的心理上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眼睁睁瞧着战友一个个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面对一个个被诈骗勒索,设局输的倾家荡产的人的眼泪和绝望眼神,每天都像是生活在炼狱。

是苏卿对生活持有的积极乐观态度重新将他濒临死寂的心再次点燃,让他重新对这个世界有了美好的感触。

苏卿总说是被他救赎,但其实真正被救赎的人是他。

多次执行任务,见多了人心的自私和贪婪,身处于这世间最黑暗丑陋的炼狱,早已对生活没有当初的激情,苏卿的出现就像是一道光,时刻提醒着他黑暗的尽头就是光亮。

……

一个多月后。

苏卿过完月子就去了康复中心陪陆炎复健,婆婆留在了伦敦帮忙照顾儿子小谦。

嗯,儿子的名字由公公陆山和陆炎一起取的——陆时谦。

陆炎取了谦这个字,是希望儿子长大后一直谦逊有礼,陆家家训其中一条就是:必须谦逊有礼。

……

陆炎恢复高强度的复健训练,每次苏卿都会在外面等候,只有一次偷偷的进去看过这个男人是如何复健的。

当看到他艰难的从轮椅上站起来,双腿支撑不住身体倒在地上,需要依靠自己的毅力扶着轮椅站起来,走一步就摔倒,又要努力起身,如此反反复复的画面时,苏卿哭了出来,捂住嘴巴没让自己哭出声音。

陆炎察觉到后,坐回轮椅到她面前,费力的起身抹去她的眼泪:“别哭。”

他的手很烫,额头全是豆大的汗珠,苏卿紧紧抱住他,想跟他说不要复健了,就算站不起来也没事,但一想到他要强的自尊心,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从那天后,苏卿就再没进去过。

每晚给陆炎洗澡,看到他腿上的青紫,就知道他白天经历了什么。

帮他按摩腿部时,苏卿的力道都会轻轻的,看到他闭眸养神的舒服模样,知道他的腿已经慢慢恢复了直觉。

又过了半个多月,陆炎已经可以依靠拐杖走路,医生称赞他是治疗的患者中复健最快的,能在三个多月内就能走路,没有坚韧的意志力是做不到的。

当苏卿看到身形伟岸的男人拄着拐杖,步伐缓慢的走到自己面前,他脸上流露出的全是自信神色,张开手臂将他紧紧抱住,“三哥你做到了。”

丢掉拐杖,陆炎将她托举在怀里,让她双腿环在腰间,找准了她的唇吻。

苏卿张口迎吻,低头捧起他的脸吻起来。

两人热切的吻着彼此,婴儿床上的儿子看了他们一样,突然很欢乐的笑了起来,两条白嫩的小腿不断的蹬来蹬去。

离开她的唇,陆炎扭头看了眼小家伙,无奈笑道:“怎么办?我还是喜欢女儿。”

苏卿与他额头相抵,知道他只是嘴上说,儿子哭了,他醒的比谁都快;指甲抓挠着他的下巴,“等小谦再大点,就给三哥再生个。”

“好。”

再生孩子上两人保持一致,都认为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应该要两个。

剖腹产的原因,医生建议两年后再孕,所以在结束复健回国后,每次做,陆炎都会有避/孕措施。

……

补办的满月酒选在了儿子两个月的时候,席开三天。

跟老大家的儿子一样大办,苏卿不太赞成,但考虑到老爷子的心意,再加上陆家在z国的威望,第一次妥协的抱着儿子全程接受来客的祝福。

陆炎心疼她,期间多次问她要不要去休息,还提醒她不要硬撑着,不喜欢可以去休息。

这一刻苏卿才发现,不是她过去不知变通,而是没有人值得她改变,当爱上一个人后,总会在潜移默化间变成他想要的模样。

都说夫妻在一起久了习惯会越来越接近,苏卿想:这就是所谓磨合吧?

不强迫彼此,随着时间的推移,互相变成对方喜欢的样子,

……

儿子睡着后,苏卿抱着他回了休息室,刚推开门,隔壁门开,顾安念脸颊涨红的跑了出来,嘴上的口红都没了,头发还凌乱,身上的连衣裙明显皱褶。

看到苏卿,顾安念的脸更红了。

补好妆后顾安念才又去了休息室找苏卿。

这次不等苏卿问,顾安念主动交代:“华旭那个死男人真狗!死咬住我不放了!非要我为他负责!我他妈的一黄花大闺女都没提让他负责,他倒好!一个大男人家的一个劲的追着我让我负责到底!”

“你跟华旭?你们……”

在苏卿的追问下,顾安念只好摊牌,“就是第一次见面那晚我俩拼酒,他没拼过我,我瞧着他长得其实也不差,再加上那晚总想那档子事,当时我就纳闷那档子事到底什么感觉?想着要不就找个看着顺眼的男人实践下,趁着他酒醉就把他给睡了。”

“……”远超苏卿一开始的预想,她没想到华旭才是被动的一方。

“睡了他我就后悔了!”提到这个顾安念就来气,“他整天追着我负责!”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苏卿觉得华旭就是扮猪吃顾安念老虎,那晚他要真醉,怎么可能会在顾安念要离开的时候醒?

不过一想顾安念的性格,若是真对华旭没好感,这女人也不会动了春心。

这就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

满月酒当天,慕时远也来了陆家。

时隔1年再次见到这个男人,虽然离得远,苏卿却觉得他不再是过去那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眼神中充满了一股子伤感和忧郁。

苏卿想单独找他聊聊,等儿子被婆婆温如真抱走,她才去宴厅找。

但是却没找到。

问了其他人才知道,慕时远送来红包后就走了。

等她再次给慕时远的微信发消息,这次消息不再是石沉大海,而是显示:对方已不是您的好友……

……

满月酒后,苏卿跟陆炎搬出了陆宅,新家离盛陆集团不远,

答应了公婆,每周都要带着孩子回去住两天。

一周后,得知沈寅已经被引渡回国审理。

苏卿独自一人前去探视许久未见的沈寅,因为这一天正好是他们被绑架的那天。

沈寅瘦了,也有些黑了,但他身上的气场还是没变,依旧强大。

苏卿看着他,冲他微微一笑,“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