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温淡轻缓如水温柔,带着一点点娇俏。

她弯着身体在重新铺病床上的床单,长发直直的披在背后,听到声音微微转过来,脸上带着柔柔的笑容,直到看到站在门口的赵一玫,秦云素的脸愣了下。

有些拿捏不住是什么情况,笑容就僵硬的挂在脸上。

“愣着干什么?”秦教授看了眼自己女儿,眼眉瞪起来,“搬凳子,让一玫坐。”

秦云素哦了声,立刻收回眸光,她从旁边拿了把椅子放到旁边,示意赵一玫,“坐吧。”

“不用,我看看老师,一会儿就走。”赵一玫僵着头皮说话,脸上的笑容得宜。

眸光却只落在秦教授脸上。

不看秦云素。

亦不看卓耀辉。

虽然嘴巴上说着祝福,可是看着他们这样和乐融融的站在一起,这心里边的滋味儿,除了自己,别人谁都无法体会。

“坐吧。这么多年不见,要不是这会儿碰上,估计你是不会来看我的。”秦教授直接戳破她。

赵一玫只好坐下来,“秦老师,你身体怎么样了?”

“做了个小手术,也没什么大碍了。”他说,然后抬起眼看向卓耀辉,“倒是让耀辉费心了,这些日子跑前跑后的。”

卓耀辉将果篮摆在台子上,淡淡的,“应该的。”

赵一玫垂着眼,不知道要说什么。

秦云素走到一边拨弄花瓶里的鲜花,一点也没有跟赵一玫闲话家常的欲望。

他们之间,乱七八糟的关系。

到了现在,还能平静的互相打了招呼已经是不易了。

“你现在怎么样了?在做什么工作?”秦教授问。

“开了一间小工作室,就做策划设计之类的工作。”

“你这孩子性格强,也擅长与人沟通,”秦教授顿了下,言外有言的,“当然,眼光也是毒辣的很,倒是很适合这份工作。”

赵一玫尴尬的笑笑,她自己心里明白秦教授所谓的眼光毒辣是指的什么,这会儿感受到身边的男人灼灼的眸光落过来,更是不敢抬头,只干笑着回,“秦老师你说笑了。那时候太年轻也太自私了。”

她双手放在身前绞着,明明毕业这么多年,再见到自己的老师应该只有亲切才对,这会儿却不自觉的觉得紧张。

心脏压的厉害,这些人事物,都在在提醒着曾经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结婚了吗?”

“还没有。”赵一玫干笑。

“这是一直忙着事业给耽误了?现在流行那什么词?可别成了圣斗士。”

秦教授这样正经八百的说出这个词来,赵一玫突然笑起来,“老师你也赶时髦呢。我是真要被剩下了,我爸妈催的紧了,已经在帮我安排了,说不定明年我再看你,就已经嫁出去了。”

“那感情好,到时候带着老公一起来看我。”秦教授笑起来,他面容消瘦,脸上的皱纹就有些深。

比之她的父亲看上去都很显年龄。

不过也是,秦教授结婚晚,要孩子也晚。

据说秦教授的夫人是在生下秦云素时不幸大出血去世。

他一个人带起女儿来,自然也是格外疼爱。

想着这些,心脏就有些格外的压抑,赵一玫点着头说好,真恨不得现在就离开,可是似乎又一时找不到理由。

卓耀辉眸光沉沉的落在她身上,心中涌动着那些不知名的躁动。

家里已经在安排?!

那个偏执的认为自己爱了别人就应该也爱的女人,自己不爱了别人也应该随之放手的女人,这会儿笑着说,家里已经在安排了,明年说不准就会结婚。

一时之间,胸腔中溢满腾腾的怒火。

噼里啪啦烧的厉害,烧的胸腔肺腑烈火灼烧般的疼痛。

那双眼眸刀子一样落在她身上,相似要将她的心剖出来,一片片切割,看清楚究竟长成什么模样。

锋锐的眸光割在身上,赵一玫不是毫无所觉,但是全都选择忽略。

这是她能够给予彼此的最大的空间,和最大的尊重。

程诺的电话进来时,赵一玫本能的松口气,她接起电话来喂了声,“你到了?好,我马上下去。”

“秦老师,改天我再来看你,我跟一个朋友约好了去看个病人,先走了。”

匆匆道别,赵一玫要走,手臂却倏然被人拉住。

她回头,卓耀辉抓着她的胳膊,提醒,“果篮。不是要去看病人吗?”

他说着,就去拎放在台子上的果篮。

赵一玫一时脸色红白交错,男人脸色如常,四平八稳的样子,可是那双眸子里清冷的气息隐隐现出他在生气。

然后,就要这样让她下不来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