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就比如当初在审判大会上陡然自曝与海尔波有所勾连的阿金巴德;

有的人死了,可他还活着,就比如那明明过世已久、却仍在各个细节各个角落影响着许多人的邓布利多。

有关米勒娃这封信中所提及的请求,马克西姆在踌躇了许久之后,终究还是决定应下了。

她肯定是一个聪明人。

而真正的聪明人,通常都是有底线的,因为他们需要一份原则来约束自己,这样才能在面对困难的时候不会动摇。

所以马克西姆明知道自己有一个弱点、一个或许会被人利用的弱点,她也宁愿只是掩盖,而非真正不择手段地将它去除。

人要是没有了原则,恐怕是会自取灭亡的。

“邓布利多先生,该是我向你报答当初那份恩情的时候了。”马克西姆抬起手来放在那信封上,轻声自语着,可末了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但是……这事还真不好办啊!”

麦格的请求其实很简单,就是想替霍格沃兹的全体师生寻找到一个可供安身的地方罢了。在如今这场灾难的浪潮中,想要找到一个能安置那么多人的安全区域,确实很困难——因为谁都不知道究竟哪里才是真正能存有长久安宁的地方。

不过对于准备接下这份请求的马克西姆夫人来说,这还都只是表面上的事情罢了,最大的问题其实还不是在这里。

事实上,眼下在她接手了国际巫师联合会的这个烂摊子之后,布斯巴顿的闭校计划显然就要暂停了,或者至少也会继续延后一段时间。

然而,马克西姆本身其实是并不希望它中断的。

她的心情其实就和现在的米勒娃·麦格差不多——只要布斯巴顿全体师生能够安全,她自己怎么样都好。而要想布斯巴顿真的安全下来,闭校计划大概便是目前最佳的选择,到时候不论她在不在校内,实际上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只可惜,现如今是没有人会允许她这么做的。

身为现在的联合会新任会长,并且还是临危上任,马克西姆便有责任要将这个烂摊子收拾齐整。可于此同时,她也还是布斯巴顿的现任校长——就和曾经的邓布利多一样,两头都要兼顾着,并且没人能在这方面帮得上她。

而到了这里,问题就来了。

作为联合会会长,自然是有好处的——没好处她也不会在审判会上毅然决然地揽下这份沉重的责任。有了这份权力,她至少也能让自己在很多地方帮衬一下自己的学校,令其更加远离灾祸中心。

可是,有好处就必然会有坏处,而如今最明显的坏处,就是她肯定不能再让布斯巴顿的闭校计划进行下去了。

要是连身为新任会长的马克西姆夫人,都在因畏惧灾祸侵害而只顾着让自己的学校自保,那她这个会长,恐怕第二天就会被那些议会议员们投票废除。哪怕她下去以后,还有谁敢继续接手这个位子都不好说,但是灾祸当前,像这种彻底畏缩的风气却是肯定不能扩散开来的。

兴许如今联合会中几乎就没有什么有担当的人,可他们却也没有一个是傻子——大家其实都知道,像赫敏牵头建立的那个反抗联盟便是再正确不过的了。无论形势好坏,大家都至少得抱成一团,即便是抱在一块儿什么都不做,也不能出现因为有人太过自私而拖了其他人后退的现象出现。

因此,各方势力其实就不怕像之前勃兰特家主那样有野心的家伙站出来搞事情,就怕他们连抱团都抱不紧了,整个欧洲都成了一盘散沙。

到了那时,等待着大家的才真的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于是,在过去马克西姆或许还能以并非联合会成员的身份让布斯巴顿执行闭校计划,可到了现在,她却肯定不能那么干了。闭校的打算需要延后,说不定还必须得中止。

而就在这个令她感到相当为难、但却又握住了联合会会长的权力可以多少反哺一下布斯巴顿的时间点上,米勒娃·麦格的信来了。

要照顾一个已然无法靠闭校来保证安全的布斯巴顿,本来就已经不容易了,谁曾想现在又多了一个霍格沃兹。

是的,麦格只是要她为霍格沃兹师生找一个可以安顿下来的地方。然而仔细想想就能明白,光是给霍格沃兹腾出个地方来,肯定是不行的。尤其是在麦格她们暂时安定以后,这些本就能力不凡的霍格沃兹教授,必然也将重新回到当前的魔法界中来。

今后还会发生些什么变故,那就不是马克西姆现在坐在这里想想就能想得出来的了。

“叮——”

忽然间,马克西姆拿起魔杖,在桌上一角的一个金色铃铛上敲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清脆悦耳的声响。

不多时,一名年轻女巫便敲了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去一趟法国瑟堡的格兰杰营地,将一位名叫‘芙蓉·德拉库尔’的小姐请来总部大楼这边。”

马克西姆夫人说着,突然又想了想,随后用魔杖的杖尖在桌上的那封信上面点了点。下一刻,就见信纸自动插回了信封中,而后一下就钻进了马克西姆拿过来的另一个封壳里头。

“顺便把这个也带过去,交给……嗯,就直接交给芙蓉吧!让她自己做了决定,再过来我这里就好。”

“好的。”

那名女巫见马克西姆不再说什么了,这才接过信封点头答应,而后便转身匆匆离开了办公室去完成马克西姆交代的事情去了。

看着房门重又被关上,马克西姆不由得抬起手来揉了揉太阳穴,颇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

不过很快,她就兀自摇了摇头。

“这是自己做的选择,不能埋怨谁。更何况……放在过去,我怕是就算在当初最年轻气盛的时候,好像也根本没敢想自己竟有一天能坐在这里。奥利姆……现在要再说烦恼,那你可就真有些不知好歹了啊!”

说完,马克西姆不禁有点自嘲地苦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