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桑从重症室回到了普通病房,他身子还很虚弱。

凌谨言没有让他打扰,凌阵想见孙女,但是看到孙女又回到了蔫儿了的状态,见到他去,岁阳也不让他抱了,而是害怕的寻找父母的怀抱。

他心疼不已。

每次孩子受到伤害,他都是后知后觉。

“告诉我,谁杀了她。”

凌阵闭口不言。

凌冰言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他玩儿着玩儿着,手突然用力,将茶杯捏碎,在空旷的凌家老宅,响声突兀。

他不送手,而是用力的捏着玻璃碎渣,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客厅的地板上。

“是凌谨言吗?”

凌阵见到二儿子如此作践自己的身子,他怒遏,“是她找死的要开车撞死谨言一家三口。”

准确的说,是一家四口。

虞落人的肚子里,还怀着一个未成形的孩子。

凌冰言的手松开,手心的玻璃渣子落地。

他垂下手。

转身离开了凌家宅子。

他洗了个澡,理了发,挂了个胡须,重新穿上了他的衬衣西服。

第二日,他出现在了大众视野。

柳文成见到了他,凌冰言让柳文成替他给凌谨言传个话,“这个世界上,我和他,只能活一个人。”

柳文成气场不输他,“凌二少有能耐,自己去说。”

说完他离开了现场。

私下,柳文成还是给凌谨言提了个醒。“他眼神变了,之前还能看出他对商业上的野心,现在他的眼神让我隐隐不安,你多注意。”

凌谨言:“多谢提醒。”

挂了电话,凌谨言站在医院眺望远方的天空。

风,又要起了。

不知不觉,秋天要来了,风看来更大了。

落桑住院了半个月,虞落人谨慎伺候了半个月。

任凭落桑和周围的人怎么劝说她,她都拒绝了。

落桑对她的恩情,对她家的恩情,已非涌泉,她能回报的少之又少。

仅仅是在病床边的照顾,便是她能进的最大的报答。

但是,眼中顾及到了老人,却顾及不到孩子。

岁阳饿了。

她自己打开早上凉透的面包,乖乖的坐在沙发上啃了起来。

她渴了。

自己拿着杯子去接凉水喝。

放在以前,她都是娇气的大喊一声,“爹地妈咪,宝宝肚子咕咕叫啦~”

如今,她懂事的让人心疼。

病房内,岁阳经常自己坐在沙发上,周围没人陪她玩儿。

手中抱着凌阵为她买的故事本,看过后还在翻阅。

最让父母惊讶的是,岁阳上厕所时都不喊人了。

她自己搬着小凳子去了卫生间。

凌谨言也忙的不可开交。

然而,最先发现岁阳孤独懂事的人是凌阵。

他又来看望落桑了。

到底是亲爷爷,他的一半心思都在自己的小孙女身上。

当,看到她乖乖的小肉团子自己坐在沙发上,不喊抱抱,不撒娇。困了自己躺在沙发上睡觉的小孙女后,他心仿佛被捅上了刀子。

那一刻,疼的滴血。

后来他留在了医院一下午,抱着自己的乖孙女,让岁阳躺在他怀中睡觉。

“爷爷~你不要生病哦,你病了,爹地妈咪就要很忙啦,宝宝就没人抱了。”

岁阳说:“即使宝宝有人抱,但是我也不要爷爷生病,手背扎针会流血,宝宝看了疼。”

凌阵眼眶泛红,他鼻头酸涩,抱紧了小孩子。

傍晚,凌谨言回来了。

凌阵将他叫到一旁,“落落照顾人家老师,顾不得岁阳,连你也顾不得了?”

凌谨言:“岁阳怎么了?”

凌阵将白天他见到的场景告诉了儿子。

“忙忙忙,整天也不知道忙些什么。”凌阵心知,若不是自己身边有一颗定时炸弹,凌阵一定会带着他心尖上的肉回凌家。

可是,现在的凌冰言,凌阵对他都不放心。

凌谨言顿了顿,“我知道了。”

送走凌阵,他回到病房,抱起了女儿。

“岁阳,这几日怎么不缠着让爹地妈咪抱你了?”

小女孩儿听话的说:“妈咪要照顾肚子里的宝宝,还要照顾受伤的爷爷,太辛苦了。爹地每天都不在,你在的时候,也忙的在打电话,宝宝心疼爹地妈咪,我让沙发抱我也可以。”

凌谨言低头,轻吻女儿的脸颊。

他一直以为自己家的小娃娃是娇气的,不乖的,受不得一点冷落的宝。这一次,凌谨言对女儿的看法改变了。

她会在平静的日子里,灿若夏花。

也会在磨难的日子里,暖如冬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