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个人顿时吓得一个哆嗦,手电筒都差点掉下来,一股如同电流般的寒意遍布全身,当时差点没吓得叫出声来。

只是,当我看到那人脸上似乎有字的时候,整个人怔了一下,这才发现,那张人脸看起来有些不像真人,五官有些失真,细看一下才知道,那张人脸,竟然是一张画的一部分,人脸上的字,好像是标注。

原来是一张画,我长长吐出一口气,刚才猛一看,再加上距离的原因,还真的像是一张人脸,了解之后,心中的恐惧如潮水般褪去。

我连忙钻出了灶台,认真的照了照那张画,发现原来是一张挂在灶台前不远处的画卷,那张画卷跟真人差不多高低,画得是一个不着片缕的男人,男人画的很生动,肌肉的线条也很饱满。

不过这张画不仅仅只是画人体,而是画出了一个人的所有器官和内脏,在男人身上各个地方,都标注着一些小字,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些古文。

虽然是古文,但因为爷爷平时喜欢教我一些古诗词,而且喜欢用古文写,所以看起来并不费力。

原来,这是一幅标注人体器官和穴位的图示。

这种图示,我在生物书上也看过不少,所以并不害怕。

只是,当我看到这幅画旁边的一幅时,一张脸有些微微发烫,因为那张画着一个女人,虽然和男人一样是人体器官和穴位图示,但该有的细节全都有了。

我连忙转过头,将视线放到了别的地方。

拿着手电筒扫视了一圈,发现这里并不杂乱,分别摆放着一些东西,有的我认得出来,有的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而引起我注意的,有三样东西。

一个,是我刚才爬出来的灶台,另一个,是东面的书桌,最后一个,是南面的一扇小门。

我仔细的看了一下那个灶台,跟我刚才想的一样,这并不是一个做饭的灶台,这个灶台没有锅灶,整个灶台是由一大块岩石镂空而成,灶台上面,平整而又光滑,摸起来有些冰冰的感觉,很像是摸上了冰块。

难怪刚才待在里面那么冷,原来这块石头本身就像是冰块一样。

一想到这石头竟然跟冰块无异,我不禁笑了笑,倒是一个避暑的好地方,爷爷也是的,有这么好的东西竟然不拿出来乘凉。

随后,我将目光移向了离我不远的书桌,书桌上,静静的躺着两本用麻线装订的旧书,这两本旧书看起来很老,上面泛着一种岁月带来的暗黄色。

我看了一下这两本书的封面,左边的一本用古文写着《洗冤集录阳本》,右边的一本写着《洗冤集录阴本》。

这两本书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却有很大的不同。

《洗冤集录阳本》上,附写着作者的名字,是一个叫宋慈的人,而《洗冤集录阴本》上,没有署名,不过代替名字的,是几行小字,似乎是一首小诗。

“阴阳本相生,善恶自分明。欲入此门者,无惧斩阎罗。”

这首小诗,虽然并没有那些大诗人的才气,却有着一股子豪迈与悲壮。

整首诗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这世上有阴就有阳,有黑就有白,不可颠倒,也不可模糊,而想要踏入此门的人,必须有着不怕斩下阎罗王头颅的胆气。

虽然很是不解这本书为什么要写上这样一首小诗,但我还是饶有兴趣的翻开了这两本《洗冤集录》,粗粗看了一眼之后才发现,尽管我认识很多古文,但也仅仅是文字而已,这两本书的内容,却是晦涩难懂,仅仅只能看一些稀奇古怪的图案。

我知道,想要看懂这两本书,恐怕短时间内是啃不下来的,所以只好作罢。

随后,我将视线放到了南面的那扇小门上。

那扇小门,并不是阁楼的入口,而是通向另一个房间。

我刚才用手电筒扫视的时候,曾仔细看过,那个老鼠洞并不在这里,看样子,那只耳朵还有老鼠洞,一定来自那扇门后面。

我悄悄的走了过去,发现这扇门并没有上锁,而是用门栓拴着。

我开了小门,小门因为年岁久远,与门座的摩擦间,发出吱呀呀的响声。

刚打开门,我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和那只耳朵上的气味一般无二。

我心中一紧,却是知道,自己猜对了。

我深呼吸了几口气,心中暗暗有了准备,我知道,既然这里有人耳朵,很有可能还有别的东西。

从小到大,我的胆子都很大,所以那种因为不确定性带来的恐惧并不会让我退缩。

我猛地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拿着手电筒朝着门后面照了一下。

这一照,让我那口气憋在了喉咙里面。

因为,门后面,竟然摆放着一排排架子,架子上面,放着一个个玻璃瓶,玻璃瓶中,装满了淡黄色的液体,而这些液体中,泡着东西!

一颗带着血肉和神经的眼珠子,一坨白花花的肠子,一只干枯的手掌

我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一颗心脏也扑通扑通狂跳起来,一种彻骨的寒意让我整个人呆滞在原地。

此刻,我的恐惧让我连叫出声来都办不到,只感觉喉咙干干的,那口气都忘了吐出来。

那些瓶子里的东西,郝然是人的一个个器官,我甚至还在一个玻璃瓶子里看到半个大脑。

难不成,爷爷将一个人给肢解了?他难道是一个杀人犯?

答案似乎是肯定的,要不然,爷爷不可能有这么多的人体器官。

可转念一想,似乎又不可能,因为这么多年来,爷爷一直在跟警察打交道,如果爷爷真的是杀人犯,怎么可能跟警察关系那么好。

我脑袋一片混乱,连忙关上了那扇小门,当看不到那些东西时,这才意识到自己憋着一口气,连忙吐了出来,又深呼吸了一下,这才平复了一下恐惧的心情。

虽然脱离了那些器官的视线,但我的小心脏依然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心中思绪不断翻涌,爷爷是杀人犯这个念头,一直挥之不去。

突然,我想到了《洗冤集录》里面提到的“仵作”。

仵作,在《洗冤集录》中的解释是官府检验命案尸体的验尸人,这群人通过检验尸体,找出线索和证据,来帮助受害者还有被冤枉的人沉冤昭雪。

当然,这是我用大白话翻译了一下《洗冤集录》中关于仵作的内容。

这时,我的脑袋豁然开朗。

爷爷,看样子是一名仵作!

我被这个发现激动的无以复加,奇怪的是,我竟然一点也不害怕,只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好奇和有趣,只想着尽快看完那两本《洗冤集录》才行。

我知道,这个秘密,一定不能被爷爷发现,他连阁楼都不让我上,肯定是不想让我发现这些东西,要是被爷爷发现,免不了一顿好打,从小到大,我可没少挨揍,一想起爷爷那犀利的眼神,立马我打了一个寒颤。

为了不让爷爷发现我上过阁楼,我悄悄的将那枚耳朵给埋了起来。

爷爷回来后,却是堵住了老鼠洞,那个失踪的耳朵,爷爷也没有继续纠结,估计爷爷以为那只耳朵被老鼠叼走了。

见爷爷没发现我上过阁楼,我的心也彻底放了下去。

从那一天开始,我便如痴如醉的陷入其中不可自拔,只要有机会,遇到爷爷不在家,我就会从阁楼的那个烟囱中偷偷的溜进去看《洗冤集录》,遇到不懂的地方,便去图书馆或者请教学校的语文老师。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饶是我如此的小心翼翼,却还是被爷爷发现了我偷看《洗冤集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