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曲7：你想在哪睡？【七千加更】

卫川轻声往门口退。

刚要出去，季深行扭头，朝他投来一记‘你敢出去我就弄死你’的嚣狠目光！

卫川哆嗦了一下，停住脚步，不管是十五岁还是现在，他都怕这位大爷肜。

顾绵看着眼前的男人，腿特别长，修长笔直那种，身上的黑色窄版裤子硬是被他穿成了九分裤，他脚上不再是端正的皮鞋，换了双休闲样式很配他上衣裤子风格的休闲男鞋靶。

顾绵双手撑在身侧坐起来。

身上是产房里穿的褂子，根本不成衣型，后面的带子开了，领口敞着，她一动，圆润皙白的左肩整个露了出来。

季深行看到了，迅速移开目光，但是很快又忍不住去看第二眼，最后，他走到床侧，捏起那片掉下去的衣领给她盖上，并且还掖了掖。

顾绵诧异他突然的举动，扭头一看才知道衣服掉下去了，她抬头去看他，他立刻转身，回到原来位置，并且，侧着身子不正面看她。

他耳垂那，好像有点红。

“哎哟哎哟~”卫川起哄地啧啧啧。

季深行凶狠扫他一眼，让他狗嘴闭上。

给她拉衣服是下意识的举动，因为长时间盯着她露出来的皙白的肩，他没法正常说话，会走神，而且，卫川在这里。

十七岁也有男人天生的独占意识，她是他老婆。

…………………

门口有动静，苏云按照医生吩咐，就近去医院餐厅买了营养套餐，医生说产妇生产过程太累，产后醒来会感觉到饿，少食多餐无妨。

苏云端着盘子进来，在季深行面前停住。

季深行拧眉看这个陌生中年女人。

苏云把盘子推了推，冲季深行朝顾绵的方向努努嘴。

某人，不是很乐意的表情。

苏云直接把盘子放到他手里，盘子上一菜一汤，一碗煮的很糯的米饭。

苏云出去时顺带把卫川也就出去了，并且关上了门。

季深行没办法了，视线寻找椅子，搬着椅子到床边坐下，长腿交叠。

他低头勺子舀米饭，举着勺子上抬，不知道说什么，轻咳了一声，表示让她吃饭。

等了很久，没有人来吃。

他不得不跳投，发现勺子凑到了她鼻子上……

勺子下移，顾绵张嘴咬下一点米饭，眼神犹自盯着他。

某人俊脸热热的，拧起眉酷酷样：“吃饭，别盯着我看。”

顾绵不张嘴，就是专注望他，想从他的每个眼神每个动作里，辨别出他与从前的不同之处。

季深行超级不自在了，脸皮很薄的好吗？又是在男女懵懂的青春年纪。

“你再盯着我看，这饭也不会变的更好吃。”他视线看向别处，白皙俊朗的脸似乎透出一丝红晕，但神色打死都是酷酷的倨傲。

顾绵反映了几秒，嘴唇一点一点晕开，慢慢的就笑了出来。

“笑什么？！”他很不悦。

顾绵摇头，捂着会痛的肚子，但嘴角仍旧弯弯的，他刚才说那话的语气那么认真又无奈。

如果是以前的季深行，大概会邪魅地说‘你再盯着我，就别吃饭，来吃我’这种没羞没臊的情话。

“我要吃那个。”心情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没那么差了，顾绵指了指左边的碟子。

季深行沉着脸，很臭的表情，但还是舀了很多她要吃的菜，呼了呼，才递到她嘴边。

顾绵其实没有胃口，但乐于这样被他不情愿又很细心地照顾着。

卫川说他的记忆只到九五年，她数学不好，算了好久才算出来，那年他大概十七岁。

“十七岁你读高二吗？”她嘴里都是饭，说话囫囵囫囵的。

“嗯。”

季深行注视眼前有双很亮很大眼睛的女人，她身上微微的汗味，在产房里她流了很多汗，但是盖不她的体香，长长的卷发散在肩膀胸前，她的五官不惊艳，小小的，干干净净，细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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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绵感觉到他在偷偷打量她，此刻她却一点不脸红，他的眼神也是十七岁那样，清透正经，和季深行那种男人看女人的深沉目光不一样。

她开玩笑：“我长得好看吗？”

“要我说实话吗？”他举着勺子很认真地问她。

“……”

嘴巴毒这一点倒是一成不变！

“我不吃了！”顾绵不高兴，也想让他知道她在闹情绪。

但他居然真的就起身把盘子挪开了！

没以前那么有颜色，顾绵望着那碟子很好吃的菜，瞪他。

季深行把椅子挪开床边一点，给自己的长腿足够伸展的空间，他坐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什么东西。

顾绵仔细看，是本小漫画书，很旧了，她眯着眼睛去瞧，名侦探柯南！

“……”

他的脸在暗影里，认真看书的安静模样，时不时会笑一下，随着案情进展又拧一下眉。

顾绵是真的信了，他的的确确在十七岁，九五年那个时候，男生们的乐子就是看漫画书？他在季家长大，难道不应该是纨绔顽劣成天去卡拉oK或者骑一辆土爆了的摩托车载着女孩狂飙吗？

忽然的，对他的青少年产生了浓烈的兴趣，他的与众不同，从小时候就表现出来了吗？

他在看书，她就很无聊了。

刚才吃了点菜，胃口打开，顾绵目光又往那碟子菜上面瞄。

季深行也没抬头，轻飘飘地说：“告诉我为什么突然拉下脸，我就把菜端过去。”

呃，他知道她不高兴了呀？也不是块木头嘛。

顾绵撅起嘴，“我刚才问你我长得好不好看，那个。”

他仍在低头看小人书：“你长得一般，”

顾绵一颗心凉透了，被三十七岁的他嫌弃，如今还要被十七岁的他看不上？！

顾绵火的抡起身后的枕头就要砸过去，却又听见低沉清隽的声音，“不过，我喜欢就行了。”

他始终不曾抬头看她，顾绵脸儿红红的，猜测，他此刻应该也在脸红中，因为她看到他耳根子有点红了。

然后，他用那本小书挡着脸，修长好看的手端着那盘菜过来，放下后立刻背过身，好久好久不肯看她了。

顾绵吃菜，嘴角，一点笑容，心里，一点甜蜜。

他失忆了，可他刚才说喜欢她，她觉得他并没有走远。

陪伴在昏迷不醒的他身边，为他生孩子，怎么累怎么委屈怎么伤心，好像都因为这句话而变得甘之如饴。

顾绵认为，十七岁的季深行说喜欢她，比三十七岁的季深行说喜欢她，要来的靠谱真挚多了。

三十七岁的坏男人说喜欢她时，多半是为了把她往那张床上哄！

………………

吃了饭，护士推着两个宝宝进来，婴儿床里两个小家伙睡得很香，顾绵看到孩子们，眼眶还是湿了。

季深行放不下他的柯南漫画，沉迷在某个案子中，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泪腺迸发的妻子，反正她旁边有苏云那个中年女人和蓝双那个泼妇陪着，让十七岁的他表现出浓烈深沉的父爱，不太可能，两个小家伙在他眼里粉红皱皱的，很丑的样子。

“毛毛，壮壮，这两个小名怎么样？”苏云过去几个月一直在搜罗各种小名儿，但大多数都用过了。

顾绵没表态，蓝双摇摇头，“壮壮和咱们优雅的小绅士不符合，换一个吧。”

苏云凝神苦想，叫季深行，很不满他这种散漫不理的态度。

屋子里三个女人都朝自己看过来了，季深行没办法，放下漫画书，“名字很重要吗？”

蓝双给他一个废话的眼神！

男人歪着脑袋，手指支着下巴，突然笑了，“季家驹，季祖贤，这两个怎么样？”

卫川抱着一堆药进来，没听见那两个雷死人不偿命的名字，只看到季深行跳着往门口躲，而他旁边落下一个白色枕头还有几个苹果。

蓝双和苏云的目光都是赤果果的鄙视！

顾绵气得要哭的模样，手指颤抖地指着某人，“滚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

“怎么了这是？”卫川一头雾水啊。

“问他去！自己的孩子，他给取得好名字！难不成这两个是我和别的男人生的吗？你看他那副应付都懒得应付的鬼样子！”顾绵小脸儿都喊红了。

卫川捡起枕头，目光看向一脸阴沉的男人。

季深行被打很是气愤，扯住卫川，“我喜欢黄家驹，他九三年死的，我跟我老头吵着要去香港，被打了一顿，你不也被你老头狠揍了么。王祖贤是我心目中的女神，我给儿子女儿起名叫季家驹，季祖贤，寄托我美好的追星时光，怎么了她就打我。”

“……”卫川，好长时间没说话。

“顾绵，卫川走到床边，压低声音，“别在意，你期盼一个十七岁的肤浅男人能有什么文学细胞，我跟你说，他从小到大作文没得过六十分以上，高考多少就不知道了，反正语文分数是各科目中最低的。”

“我可以作证。”苏云怕儿媳妇气得真掉出眼泪。

顾绵望着两个宝宝，替他们有这么一个坑爹感到心碎不已！

季家驹，季祖贤？！

季深行你有种再说一遍！

卫川哀叹一声，豁出去了，“顾绵啊，这个，我以前超级迷恋迈克尔杰克逊，有段时间我就想，将来我有了孩子，不管男女，统统叫迈克尔卫！”

蓝双阴测测地看过来：“迈啥？你他妈要迈个啥？”

卫川：“……”

呜呜，忘了媳妇儿就在旁边了……

………………………

自从起名字事件后，顾绵一秒钟都不想看见他那张脸！

心里哀怨，如果是三十七岁的季深行在，两个宝宝的名字早就不用愁都起好了，妥妥的高大上。

于是，不受待见的某人不被允许进老婆病房，被卫川领着滚到美国大卫医生那里做全方面的身体检查去了。

上次，卫川把季深行刚醒过来的情况给大卫医生反应过，但接触不到病人，大卫医生不好做定论。

季深行再次去美国，顾绵是在他上飞机后才被苏云告知的。

如果顾绵早前知道，一定不肯让他去，因为上次他去了美国那么就没回来，还出了那么多事儿。

两个宝宝状况都很好，哥哥生下来五斤，妹妹重，六斤三两，妹妹在肚子里就强势霸道，肯定没少抢哥哥的营养，把自己喂得壮壮的。

顾绵看得出来，妹妹真的好动，一双大眼睛，和皱皱一样，剥了皮的葡萄一般，又黑又亮，闪闪烁烁，随了季深行。

躺在婴儿床上，一刻也不消停，小手小脚乱动，总是在顾绵睡着的时候哭。

哥哥就乖多了，顾绵没有母乳，小胸的悲剧，哥哥吮着奶瓶一声不吭，安安静静。

一晃眼，在医院住了整整二十六天。

顾绵是顺产，其实一周左右就能出院，苏云怎么说也不让，非让她在医院呆着，单独的高级病房坐月子，医生护士，怎么也比家里人伺候的更加专业一些。

那边，季深行去美国也去了整整二十多天。

他回来的那天顾绵正好出院，卫川在机场高速上打来电话，让顾绵先等等，他们马上到。

分隔两地二十多天，她还是想他这个人的。

…………………………

楼下，苏云安排的车，两辆，已经等在那里，苏云带着两个宝宝坐前面那辆。

等会季深行一到，和顾绵坐后头那辆。顾绵觉得苏云一定是故意把他俩往一辆车里塞的。

等了差不多十来分钟，医院门口驶进来卫川的白色卡宴。

远远地看见他从副驾驶座下来，戴着帽子遮住额头和眼眸，酷酷的低头走路，休闲板鞋，窄版的深色休闲长裤，英伦风的格子休闲衬衫，因为瘦了不少，更显得肩宽腿长，每走一步都是迷人风景。

顾绵听见自己心，砰砰的轻轻跳。

她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季深行，也是迷人的，年轻挺拔，俊朗不羁。

顾绵等着他走过来的同时，也朝他慢慢走过去。

然而两人中间突然闯进一道靓丽身影。

头顶夏日的阳光正烈，顾绵晃了下神才看清，林妙妙！

林妙妙双臂伸开拦住季深行。

顾绵捂着心口快步跑过去，一直以来她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她不是没想过，季深行的选择性失忆，停留在九五年，九五年特殊在哪？

顾绵很快想到了，九五年他认识了林妙妙，他的人生发生了重大转变。

悲从中来，顾绵突然失去了跑过去听他们对话的任何兴趣。

她在原地停下，双臂扶着膝盖弯腰，但，下一秒她的纤细胳膊被一只大手扯住，她抬头，是他阳光下越发深邃的侧脸，此刻绷得沉沉的。

季深行拉着顾绵手臂走到林妙妙跟前，林妙妙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冷漠又不耐烦地开腔：“这位大姐，我真不认识你，你问多少遍我都不认识你。你说我以前深爱过你，不，我以前深爱过的女人，是她。”

他举起顾绵的手，伸在空中，神情倨傲冷冽。

林妙妙眼泪当即掉下来，美丽嘴唇动了动，怔怔的摇头，“深行，你到底怎么了？你都不记得了吗？我们之间那么深刻的过去，你为什么只认识顾绵？我才是你刻骨铭心的初恋！”

林妙妙崩溃的大声哭泣，季深行拧眉拉着顾绵走了。

顾绵愣愣的，仰头去看高大的他，“季深行。”

他停住，皱着眉头不耐烦，“干什……唔……”

他说不出话来，因为薄唇被一张激动的小嘴儿堵住了！

顾绵深深看他，身体完全倒在了他宽阔怀里，踮脚，放纵深吻他。

可是——

十七岁的男生不会接吻，不会换气，很快的，某人俊脸红透，憋气给憋得，不得不推开了怀里娇软的女人身体。

顾绵唇儿亮晶晶，眼眸也亮晶晶闪着泪花，小手捧着他的脸颊不放，“太好了，季深行，太好了。”

你不记得林妙妙，这，太好了。

二十多天以来，顾绵觉得自己的牺牲讲究包容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甚至，第一次感谢上苍，让他彻彻底底忘了林妙妙，忘了他们的过去，让他完完全全只属于一个女人，顾绵。

“你……脸红了？”顾绵指着他飘了红晕的五官，笑意憋不住。

季深行把被她咬的发红的下唇抿住，黑眸扫向四周，人来人往，而且而且，卫川和苏云那个中年女人，都在看……

“被我亲亲，你会脸红？！”顾绵发现新大陆一样，“天呐，你们那个年代，别告诉我你长到十七岁没亲过女孩子！”

“吵死了！”某人羞愤得拍下她的爪子：“你以为我跟那些成天淫－虫入脑上课就盯着女生校服下的小背心看的肤浅男生一样？”

“……”

啧，不是么，顾绵记得林妙妙说过，季深行带着她去过酒店，不过没干成那事儿，但也都摸遍了！

难道林妙妙说慌？不过，现在也无从考证了。

这一路上，他开车，她就盯着他的脸看，搞得他好几次差点闯红灯。

顾绵莫名的兴奋，因为真的稀奇死了，以前哪里见过季深行会害羞的模样，他整个一脸皮城墙中的战斗机。

没想到，小时候的他还蛮可爱的，碰一碰看一看都要脸红发飙。

……………………

苏云一切都依着顾绵，回了西郡小区，因为生活用品都在那里。皱皱在季家别墅住着，这套复式公寓，倒也适合两个宝宝两个大人住。

苏云送他们到家就不得不走了，季伟霆那边有个宴会，她要出席。

顾绵月子也差不多坐完了，照顾两个宝宝是吃力点，但季深行也在，重活都交给他。

比如现在，孩子们睡着了，顾绵做在沙发上查字典，还在纠结宝宝们的名字，指挥季深行把家从头到尾擦洗整理一遍。

他十七岁的大少爷饭来张口的，哪里干活重活，但只要他露出一丁点不情愿的表情，顾绵就呵斥，然后一脸回忆的心碎说，“你以前很会做家务的。”

一句激将法，保管顶用。

十七岁的季某人，热血澎湃的年纪，认为自己怎么也不能比之前的那个季深行差不是！

这属于自己跟自己较劲，较了一天劲下来，房子被他收拾的焕然一新。

晚饭时间，又被顾绵压榨去做晚饭。

季深行一句不会，顾绵自然有招，“以前的你做饭可好吃了！比五星酒店大厨做的都好，我跟你说，以前你全能，没有你不会的，什么家务活都是你抢着干，你说，老婆娶来是用来宠的，你根本不让我动一根手指头，特别疼我！”

顾绵说这话的时候，都忍不住唾弃自己。

“好吧，那我做饭，你去看电视，等吃。”

单纯的十七岁少年觉得，失忆已经很对不起老婆了，如果现在的自己还不如以前的自己，实在太逊了。

于是，从这一天起，季深行苦难的家庭煮夫人生在顾绵的忽悠下正式开启，可怜他本人还尚不自知。

…………

“不行，菜没以前做的好吃了，以后每天三顿都拿来练习。去洗碗吧，然后给我放洗澡水，水温适中，太烫太冷都不行，听见了没？”

季深行望着撂下碗筷还抓了只鸡爪不放，肚子胀得鼓鼓的老婆大人，无言以对，但还是乖乖去洗碗了。

他决定！明天搜搜房子，看看以前的自己有没有偷偷攒私房钱，如果有的话，他一定一定要请一个保姆！

这日子这么过下去是要死人滴……

……………………

到了熄灯就寝时。

顾绵散开头发，正在铺床，敲门声响起。

她打开门，语气不佳：“干嘛？”

暖光绒绒里眉目峻挺的男人笔挺矗立在门外，低头时额前碎发遮了眼眸，他低低地又有些局促的声音：“那个，我在哪睡？”

顾绵愣了几秒，看着他无比羞涩纯情的小模样，她脸上的红晕也压住，，咬唇，她一步一步朝他靠近，纤细手指轻轻勾住了他的衣服纽扣，低声问，“你想在哪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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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妞说喜欢以前的季大叔，五爷表示决定这么写是一时脑抽，五爷总是脑抽，乃们习惯就好啦。

想看床上那点事儿的妞们，别说五爷认识你们！O(∩_∩)O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