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我率领一些弟兄,留守在这里,探听贼人的虚实;刘校尉,你立刻飞马前往阳曲,将韩将军不慎被贼人生擒的消息,禀报两位将军,他们和韩将军的关系比较好,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一定会设法搭救的。”这名校尉无计可施,就想到了阳曲守将贺回鹘、薛铁山二人。

“好,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刘校尉颔首,满脸苦涩道。

心中却在无声地嘶吼,韩将军啊、韩将军,你这被山贼一活捉,一辈子的英明,可就这么毁了啊。

尉迟槿三人,被赵子龙“劫”上山,大寨中,尉迟槿三人哪有被人劫持的样子。

主仆三人毫发无损,正待在临时的山寨正厅之中,施施然地饮起茶来。

赵子龙陪坐在侧,望着尉迟槿道:“小妹,这个时候,我们是不是应该联系宁武关守将了,事先和他们约定好信号,只待为兄生擒几名大将后,就让他们突袭阳曲,一举拿下这座太原西北的要塞。”

“兄长所言极是。”尉迟槿点点头,立刻转过头对着谢天道:“谢天,你立刻设法联系鬼卫,我们现在是靠近不了两座雄关了,但鬼卫一定有办法。”

“放心吧,娘子,这事我一定办妥。”谢天非常自信,因为在过去的一年中,鬼卫从未同他断过联系。

对于鬼卫,赵子龙不明所以,不过,他也能猜出个大概,这应该是朱璃麾下的一支暗中力量。

“这样最好,现在就等鱼儿咬钩了,若是阳曲被破,就看李克用还顾不顾得上盐池了。”赵子龙好整以暇地道,话中不免多了一丝嘲讽。

赵子龙,出生恒州真定,正在孟方立的治下,虽然孟方立无道,可李克用攻伐孟方立,使得孟方立为了应付李克用,加重了地方赋税,使得恒州百姓更加苦不堪言,赵子龙切身体会,对于二人均无好感。

此次帮助尉迟槿,一则为义;二则是为泄愤;三则,也无偿没有向朱璃递交投名状之意,只要他的计策顺利,河朔大军趁机夺取太原,一旦功成,他就可携攻陷太原之功,前去投效,自然不怕会被埋没。

其实是他想多了,只要他出现在朱璃面前,凭借着山海经的能力,朱璃瞬间就会认出他来,根本不愁不被重用。

正所谓立场不同,考虑问题的角度就不同,也不怪赵子龙如此考量,他重活一世的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就不相信,除了他之外,还会有第二个人知晓。

不仅是他,朔州几乎所有的重生英魂,怕是都有这个心理吧,可他们认为的秘密,朱璃通过山海经,一早就明悟在心,只是不曾揭穿罢了。

朔州,刚刚跟随朱璃从丰州归来的郭奇佐,接到了鬼卫的密报。

一听事关尉迟槿和太原,郭奇佐不敢怠慢,立刻派人通知郭崇韬,相约对方在将军府门前相见,继而就马不停蹄地赶往将军府。

将军府,还是以前朔州的刺史府,除了修缮了一遍,几乎还是老样子。

议事大厅之中,朱璃目光惊疑地望向匆匆赶来的郭奇佐、郭崇韬二人,神色惊疑不已。

他正陪着吕奉先、高思继、王月瑶三人,主要是吕奉先执意要来朔州,朱璃正在嘱托王月瑶,为他准备一栋府邸。

高思继身为朔州牙将,朱璃在的地方,就是他执勤的地方,自然也在。

刚刚嘱咐完王月瑶,正要示意他们去看房子的时候,二郭就匆匆赶来了。

“两位先生有事?”看着二人一脸焦急的神情,朱璃眯起了双眸,神色肃然了起来。

能让郭奇佐和郭崇韬急上心头的事情,一定不是小事,他自然不敢怠慢。

郭奇佐顾不得向其他人点头示意,就直接向着朱璃拱手一礼道:“将军,忻州有变,娘子将归。”

“娘子将归”四字一出,朱璃立刻“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同时听到这四个字的王月瑶,也不禁一愣,倏然望向郭奇佐。

在整个朔州,能被郭奇佐慎重提起的娘子,屈指可数,而尉迟槿无疑就是其中最有资格的一个,在武悼、郭奇佐等人的心中,尉迟槿和朱璃虽未成亲,却早已位列夫人之位了,事关未来河朔的主母,他们岂敢大意。

“槿儿要回来了?!”朱璃虎目倏睁,梦呓一般地低喃一句,那湛然的眼神,映照得整个大厅,似乎都在这刹那之间,明朗了许多,让人瞬间就能感受到那一抹激荡的心境。

这副神情,看在王月瑶的眼中,让她神情略显黯然,这一刻,她巴不得自己才是流落太原的尉迟槿,恨不得以身相代,可这一切毕竟只能是她的幻想。

世上多的是富易妻的男子,却鲜少始终如一的良人,而朱璃给她的感觉,就是后者,越是如此,对方在她眼中就越发璀璨,犹如价值连城、有价无市的瑰宝一般,可遇不可求。

宁缺毋滥,说的容易,可做起来很难,诱惑无处不在、蛊惑萦绕满天、世俗的目光、寂寞的煎熬,等等,一旦沉沦,回首处,美好不在,即便倾城绝世,也不过是厅上琉璃、瓶中鲜花,只是别人炫耀的装饰品罢了。

越是如此,王月瑶就愈发坚定了那颗痴心,而瞥向吕奉先的眼神就愈发不善起来,对方那无时无刻的痴迷,那恨不得一口将她吞下的目光,都让她恶寒不已,更怕朱璃误会。

“不错,娘子同其义兄,应该正在筹谋对付河东守将,就是驻扎在阳曲和天门的河东大将;两日前,他们委托鬼卫联系霍青、周德威二人,让他们做好准备,以便伺机南下,夺取太原。”郭奇佐目露神光,烨烨生辉,一提到夺取太原,他就犹如饿狼看到小绵羊一般的振奋。

和朱璃不同,郭奇佐虽然也有深厚的民族情操,却十分清楚自己的定位,他是朱璃的谋主,谋主的职责就是辅佐良主,统一天下、扩充地盘、壮大实力。

一直以来,太原就像一根钉子一样,威胁着朱璃的治地,将河朔军死死地堵在北方,不能向南迈进半步,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南下太原的机会,他岂能不兴奋。

“将军,李克用、盖寓、李嗣源等人,正在征战关中,和朱玫、李昌符恶战不已,一时半会绝对回不来;河东悍将李存孝,也在潞州血拼李殷锐,贸然回援,怕是他也承担不起潞州失陷的责任,如此时机,正是我们南下太原、挥戈河东的最佳时机。”郭奇佐的话刚刚落音,郭崇韬就立刻接口附和道。

李殷锐可是孟方立的大将,若是好对付,尉迟槿早就杀了对方,即便李存孝前往,也不是说杀就杀的,必然要有一番盘缠大战,这个空隙,就是朱璃他们的机会。

“时下,盐池之争,已经牵扯到数个藩镇,李昌符、朱玫、王重荣、李克用、诸葛仲等人,尽皆卷入其中,无暇顾及我等。”

“山东,王景崇大去未久,王镕年幼,虽然聪慧,但绝不敢在这时四处攻略;至于义武军王处存和威武军李全忠二人,似乎正在和岳鹏举对峙平州,更是无暇他顾;将军,此乃天赐良机于将军啊,还请将军立刻发兵忻州,直袭太原。”郭崇韬言毕,立刻单膝跪地,拱手请命。

“请将军发兵忻州、攻袭太原。”郭奇佐也立刻单膝跪地,拱手附和道。

时至今日,郭奇佐还是首次向朱璃建议出击,态度之决绝,让人动容不已。

边上的高思继不明所以,但他知道,两位郭先生在朱璃心中的分量,二人所请之事,尽皆关系河朔大计,因此不敢怠慢,连忙有样学样,单膝跪地,拱手请命道:“请将军发兵,属下必效死命。”

众人的恳请,朱璃看在眼中,自然从善如流,不说他和李克用不死不休的关系,光是尉迟槿想要回来一事,他就必须要走一趟。

小别还胜新婚,这都一年多未见了,自然十分思念,若是尉迟槿老老实实呆在朔州或范阳,他还不会如此挂念,毕竟他安心,可对方却在河东啊,怎么能不牵挂呢。

准媳妇要回家,半路有人阻挡,朱璃还会犹豫吗?

自然不会,屁颠屁颠地跑去迎接还差不多,几乎众人请战声落,他就立刻道:“好,思继,立刻整顿兵马,我们明日一早,就南下忻州。”

“诺”

“奉先,你也来吧,河东的悍将太多,正是你用武之际。”朱璃看向吕奉先,不客气地招呼道。

“诺”

“月瑶,奉先的府邸之事,就麻烦你张罗了。”朱璃转向王月瑶,复杂地看了对方一眼,有歉然,当然也有祝福。

“将军放心,奴家自然不会让将军失望,将军就放心去吧。”王月瑶强作欢颜,恭谨有礼,淡然应道。

翌日一早,朱璃就带上吕奉先、高思继、高冕三名悍将,连同上万越骑,还有四千牙兵,驰往忻州,神情振奋地迎接“媳妇”去了,那速度,简直比狗追似的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