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虽然给张瑶盖一间土房，她心里头很是不舒服。但是这样可以不跟她睡在一张炕上，寇溪也就释然了。

回到屋里面，寇溪脑海里灵光一动。正好可以借此给霍安写一封信，告诉他家里的情况。

自己回来这么久，一直都没有找到跟他修复关系的机会。现在可以说看见给张瑶盖房子的事情，自己深深担忧，想着做点小买卖将来他们自己买地盖房子过小日子去。

这实在是一个好方法，寇溪觉得自己真是聪明极了。

可惜家里纸笔都没有，去隔壁更是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这件事也只能暂时搁浅，明天上班的时候再写信，直接去邮局邮走了。

寇溪在家里简单吃了一顿饭，锁上门去了王雅芝的家里。

此时两锅小鱼干已经出锅了，正在翘首以盼着寇溪的到来。

“我好像盐放少了，吃着有点淡！”王雅芝递给寇溪一个小鱼干。

寇溪咬了一口道：“晒干了水份还是要蒸发一点的，那个时候口感就比现在的要重一点。在看一看，咱们估算一下重量。一锅放多少水、多少盐、多少辣椒。别弄得一锅咸了一锅淡了，这个比例肯定要测量好。”

王雅芝连连点头：“对对对，我都没想到。”

寇溪尝了一下对王雅芝道：“我觉得还是拌一下比较好。本来就是半干的，用水跟调料腌渍一下会更入味。然后用大火蒸熟再晒干，口感上会更好。”

“明天一天应该差不多，晚上我再过来。”寇溪看着这一家三口脸上那份紧张，好笑道：“不要这么着急，又不是今天做好明天卖。咱们这前期工作要做好，后面就容易了。”

老于婆子忍不住问出埋藏在心里的问题：“你说这卖多少钱是好呢？”

寇溪想了想：“三毛钱一袋吧，批发的话就五毛钱两袋！”

“哈？”老于婆子咋舌：“我寻思五分钱一袋就挺贵了，这玩意又不值钱！”

寇溪好笑：“进货不用钱啊，调料不用钱啊，柴火不用钱，包装袋不用钱，你们干活不用钱啊？这都是成本，哪有那么容易啊。”

“哎呦，这么贵能卖出去么！”老于婆子担忧的嘀咕着，心里很是没有谱。

“放心吧，你们只管做，卖货的事情归我，这个你们不用操心！”寇溪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了，明天我再过来！”

第二天寇溪又过来，果然那腌渍的比蒸熟再拌的味道好很多。寇溪点点头：“腌的时间长一点会更好一点，晚上下料腌一大锅的。咱们再把这个比例研究研究，后天我去市里上货顺便买点方便袋回来。咱们就能开始卖货了！”

赚钱是刻不容缓的，于家人风风火火的干起来，那边霍家的小土房也开始干了。

白天李翠莲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对高丽曼张瑶二人说道：“你们看看，这几天下了班人家就往东头跑。这跟娘家人又不知道鼓捣什么坏心眼子呢。”

高丽曼迎合着婆婆：“看见我爸盖房子，心里难受了呗。她不是一直吵吵着要盖房子呢嘛！”

张瑶用不着这个弟妹，心里面对她那份小心翼翼也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撇嘴嗤笑：“这个家就她一个外人，她还敢说什麽呀！”

第三十三章 小鱼干

李翠莲噗嗤一笑，阴阳怪气道：“这个道理是谁都明白，就看她有没有那个眼力见儿了。”

高丽曼将那日李翠莲抽打寇溪的事情说了，捂着嘴怪笑：“要不是王雅芝嘚瑟，寇溪天天都得挨打。她还想护着寇溪，有能耐养在家里呀，还不是灰溜溜回来了。我们不给她饭吃，自己做饭去了。哈哈，连家里的菜都不敢用，回娘家自己拎了那么老多的菜回来。哈哈哈，我当她多厉害呢！”

李翠莲听着也得意，婆媳二人默契的将李翠莲因此被打的事情忘记。

齐声嘲笑着寇溪的窝囊：“当着她爹的面，我就把那一袋子的菜倒出来一半儿。她害怕我！”

李翠莲得意的冲着女儿挤眼睛：“知道我不能给她好脸儿，怕我不给她爸做饭。连忙跑去收购站，又是鱼啊又是肉啊买了一大堆。”

她耸了耸肩膀颇为神气：“我可不管那事儿，我没给做饭。她自己做了十二个菜，哎呀哦我的妈呀，这特么也不是知道是红事儿还是白事儿！”

李翠莲推了推高丽曼嘲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死了爹呢。哈哈哈哈哈哈！”

高丽曼放声大笑，外面盖房子的人听见还四处看了一眼问霍大贵：“你们家养驴了吗？这动静这么吓人呢！”

“我杀了一个鸭子，就给她炖了半个。剩下的茄子土豆子都不给她吃！”李翠莲把自己说得好像很厉害，很刻薄的样子。

殊不知这样在外人眼里看，就是太没有教养没有分寸了。她这样做到底是打霍大贵的脸，还是打寇溪的脸，她根本就没有搞清楚。

寇溪从市里面进货回来，借口自己闪到了腰早点下了班拿着方便袋直奔王雅芝那里。

四个人围坐在饭桌上，面前放着一大盆的小鱼干。每个人面前一根点燃的蜡烛，巴掌长的透明方便袋里装到八分的样子。用手指宽的铁锯条放在封口处，从左到右快速在蜡烛火焰上扫过。塑料袋自然而然的封了口，如此一包价值三毛钱的鱼干就好了。

“你这个脑袋是怎么长得？”老于婆子这一次是彻底的服了：“我开始还犯愁呢，这袋子咋封口呢。用机器？还是用线缝？”

一大盆的小鱼干大约装了八十袋，算下来一丝袋子六块钱的小鱼干能够装两百四十袋。算上油盐酱醋柴火路费包装费，大致成本在七块钱。

每包卖三毛钱，一共能卖七十二块钱。

老于婆子战战兢兢：“孩子，人家要是多买，一毛钱一袋就行了。”

寇溪却摇摇头：“随便降价，最后就会一文不值。顶多将来要的多了，咱们批发给下边的供销社啥的一毛钱一袋。咱们少挣一点，一丝袋子的小鱼干挣个十六七块钱的。”

老于婆子咋舌：“十六七块钱不少啦，做这玩意多容易啊。”

寇溪却道：“还这玩意容易，别人看着也弄一样的，这都是竞争对手的。”

于大明点点头：“对，越容易别人眼气挣钱跟风一起卖。他卖的便宜，咱们就不挣钱了。”

寇溪趁机叮嘱：“所以你们一定要守口如瓶，就算是自己家亲戚来了你们也不能多说。他们愿意看，自己就看。咱们多说一句，人家都少走一步弯路。”

老于婆子是个谨慎的人，连连点头打包票：“你放心，指定不能那么傻。”

寇溪对王雅芝说道：“姐，明天你用自行车给我装五十包送我单位去。”

第二天单位里的同事们看见了都觉得这玩意新鲜。

寇溪给了葛玲、葛玲、王晓丽每人一包尝一尝。又让葛玲拿了两包回家给家里人吃，葛玲不好意思要。

寇溪小声嘀咕道：“这是我从我姐家上的货，在咱们柜台上带着卖一卖。不走账的！”

葛玲一脸惊愕：“还能这样干？”

“不然咋整啊？我得挣钱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寇溪可怜楚楚道：“你不知道吧，我们家二姑姐回来了。没有地方住，我公公给她盖了一个土房。你说，有招儿没？”

葛玲觉得不可思议，压低声音：“你二姑姐，不是你婆婆跟前头生的那个吗？”

寇溪点点头颇为可怜道：“你说这是家里没有钱啊，还是就是不给我们花。我婆婆当家，人家要干啥都是应该的。”

“有钱不给儿子盖房子？”真是活得时间长了，什么都能碰见。

“我家男人人家不是在部队嘛，部队不是给家属安排住的地方么。这不就是等着我啥时候走，变相的撵我呗！”寇溪故意曲解着公公的意图，但要是换个小心眼的也都是这样想。

葛玲觉得寇溪可怜极了，嫁个老公像是没有这么个人似的。一个外人住在婆家每天下班连口饭都不给吃，还得自己做。分家出去单过，没有钱盖房子还不让自己租房子。

她要不想办法挣点钱，猴年马月能脱离苦海呀。

顿时豪气升天，拍着胸脯道：“你放心吧，在我这啥都没说的。”

寇溪松了一口气，王主任跟自己爸爸的关系很好，自己卖点东西他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多年后，市场那边开始盖商品房。她就辞了职做买卖去。

来物资买东西的人不少，葛玲寇溪招呼人家来看看小鱼干。寇溪还打开一包让人家尝一尝味道，虽然有相当一部分人尝了不买。但是带着孩子的，基本上都会买一包。

“一斤水果糖一块五，一共才几块啊？你要是给孩子买小淘气还得一毛钱一块呢，孩子吧嗒五分钟就吃没了。这三毛钱一包，孩子能唆两天。”寇溪这摆出小鱼干的性价比，大人们都觉得小鱼干更为合适。

还有进来买零食罐头的，觉得这一包东西看着新鲜。两包就能倒在盘子里成一盘菜，来客人了拿出来招待也是个好东西。

三天的功夫，五十包就买干净了。寇溪将剩下的三十包拿到物资，吩咐王雅芝再去做一锅来。这一丝袋子的小鱼干，不到一个礼拜就卖光了。

王雅芝跟于大明两口子一起去鱼厂买了四丝袋子的小鱼干，准备大干一场。

寇溪休班回娘家的时候，特意拿了装好的一百袋小鱼干给寇德旺带回去。

第三十四章 回信

“我用五天的时间，卖了将近八十包。”寇溪对寇德旺说了实话：“是我让我姐跟你撒谎的，怕你不同意我干。我现在干出来点名堂了，想让你帮我拓展一下业务！”

寇溪撒着娇说道：“反正我上这个班也是卖货，卖别人的，还不如卖我自己的。”

寇老爷子吃着小鱼干，连连点头：“这玩意下酒菜不错！”

“这一袋卖三毛钱，都不觉得贵。以后要是有更多的卖了，那就卖两毛钱一毛钱也行啊。”寇溪说道：“成本也就是七块钱，一毛钱一袋批给你们供销社，我能卖二十四五块吧。中间能挣十七八块钱，我跟我姐一人一半还得八九块钱呢。”

寇溪蛊惑着自己的父亲：“我的就是你的！你这边供销社的挣的钱就放在你这，一个月白挣好几十何乐而不为啊！”

寇老爷子在旁边连连点头：“听的我都眼热！”

寇溪立马笑着搂着寇老爷子的胳膊：“我的钱也是你的钱，这个钱就搁在你们这。攒着给你们养老！”

寇老爷子仰头哈哈大笑：“我可不能要你的钱，我有钱养老。”

寇溪正色道：“你有钱那是你的，我养你那是应该的。”

看见寇德旺还在犹豫，索性将心里话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我们那有两家开始摆摊卖东西了。一家卖油盐酱醋暖味精白糖火柴什么的，还有一家连解放鞋都有呢。市里头开小卖店的更多了，这就是趋势啊。我公公那豆腐生意可好了，现在一天卖四屉了。现在买东西跟过去不一样了，大家都不用粮票了。”

寇溪溜须拍马道：“你比我有眼光，肯定早就发现了。我看最近很愁的慌呢！”

寇德旺没想到女儿居然也看的这么远，点头道：“现在出来干个体的越来越多了，跟供销社一个价钱，但是多出来几分钱的人家都不要，可是供销社不行一分钱都不免。时间长了人家都不来买了，这两年上的货明显比过去那几年少多了。”

寇德旺担忧的看着女儿：“干个体怎么也不如上班啊！”

“我还是上班，就是求您老人家帮个忙。帮我推销推销！”寇溪嬉皮笑脸道：“你在哪儿上货都一样，帮我推一推这钱挣得也多点。这鱼干都是我姐出去上，咱们家把这卖货的销路握在手里，就是干挣钱！”

那倒也是，王雅芝负责生产，寇溪这边负责卖东西。卖的好了就多做一点，卖的不好了就少做一点。

“拿到没关系，这个忙我能帮！”寇德旺同意帮助女儿拓展销路，见到寇溪眉开眼笑唬着脸警告她：“别想那些没用的，工作给我干好了。要是给我丢人，看我不踢你！”

从小到大，什么时候挨过他的打。寇溪笑着很开心，靠在爷爷的身上撒娇道：“以后我盖三层的楼房，把你们都接过来一起住。一人住一层，多好呀！”

寇老太太笑的脸上的皱纹都挤成了一朵花：“哎呀，我可不能住楼上，我爬不上去。”

寇老爷子一脸的欣慰：“你不住我住，我住最高的地方！”

在个体户才开始在东北萌芽的1987年，寇家长辈谁都没把寇溪的豪言壮语放在心里。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年的功夫，寇溪真的花了一万多块钱盖了一栋两层小楼出来。

那规模在当地轰动一时，很多邻村的人骑着自行车像是逛大集一样跑过来看热闹。

寇溪的第一桶金，可不就是这不起眼的小鱼干生意。

这边寇溪得了准信儿，心里十分高兴。想说爷爷做的米花糖也是个好东西，但是又舍不得让老人家辛苦，话道嘴边又咽了下去。

没想到老爷子跟她心意相通，当天又做了不少的米花糖。让寇溪拿回去：“吃不了你就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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