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人通常脸色差。

脸色差的伯安一大早被映冬抓个正着,“昨晚做贼去了?脸色怎么差成那样?”

伯安搓搓脸,斜睨映冬,“你脸色倒是好,昨晚偷到好东西了?”

“谁偷东西了?狗嘴吐不出象牙,德性!”

“哦,昨晚听说你跟姓唐的又去酒家光顾,还以为你们宿醉不归,偷了人家的酒窖呢。”

“可惜了,小酒家没酒窖,不然我还真能去偷点酒喝。”映冬朝伯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哼的一声擦肩而过,硬是凭小身板把伯安撞歪了出去。

伯安龇牙揉肩,瞪着映冬背影双眼喷火,昨晚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歪?!

这里得不到答案,加上映冬怎么说也是个女的,可能不好跟他说。

没关系,他去问姓唐的!

此时天色尚早,到处还是灰蒙蒙的一片,后厨里忙活的人尚需要点灯照明。

伯安从后厨随意抓了两个烙饼装盘,就往客院方向去,气势又硬又冷。

等他离了厨房,厨房里忙活的大厨子小帮工才面面相觑,齐齐长舒一口气,“伯安管事今儿怎么了,脸黑得锅底似的。”

“能这么一大早把他气成这样的,除了映冬姑娘应该没别人了不?”

“那可不一定,以前伯安管事跟映冬姑娘斗嘴打架还少了?也没哪回看他气成这样,浑身都快冒黑气了。”

“诶,我这有小道消息,伯安管事昨晚一个人在后院喝闷酒呢,听说喝得烂醉如泥!”

“你听谁说的?”

“听小鱼子说的,昨儿伯玉管事找他了,让他煮醒酒汤送到伯安管事房里呢。”

厨房里嗡嗡声一片,开始就伯安管事烂醉根源及今早黑脸的起源进行了竞猜,热闹得不得了。

此时,伯安已经走到客院,抬手往客房门上敲,嘭嘭嘭,嘭嘭嘭!

房门摇晃。

唐邵游魂状打开房门,强撑眼皮子,“伯安管事?天还没透亮呢,你这么早过来有事?”

“哦,天马上就透亮了,厨房早饭已经做好,我给唐公子送来,你还没起身呢?我打扰你休息了?昨晚歇得很晚?”伯安笑眯眯的,把烙饼举到前面,证明自己是来送早饭的。

烙饼很香,但是唐邵更想睡觉,“昨晚歇得晚了些,躺上床都快子时了,早饭我就不吃了,中午睡醒了直接吃午饭,劳烦伯安管事帮吩咐一声,让府里下人午饭前唤我起床就好。”

“行,唐公子好、好、睡!”

房门砰的一声从外关上,声音震天吓得唐邵打了个哆嗦。

刚才伯安管事说话好像有点咬牙切齿?是他的错觉吗?

伯安面无表情离开客院,抓起烙饼边吃边走。

谜底解开了。

快子时才上床歇下,那回到府里怎么也得亥时中了。

两人在小林酒家玩得乐不思蜀啊。

肯定是姓唐的花言巧语哄人了。

死丫头,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这样叫人怎么放心她远嫁?

可是,若是映冬愿意呢?若是她自己愿意呢?……

伯安一早上神思不属,气压低迷,最后连云鸢歌都忍不住多问了两句。

“夫君,伯安被激到了?”

苏伯言把女子老往那边瞅的小脸板过来,对正自己,“大事想不到,小事想不开,不用理会。”

“他一早上打翻二十几个碗了都……”

“从他月钱里扣。”

云鸢歌默了默,小声征询,“真不管啊?好歹是你得力帮手,你这个主子爷怎么这么无情?”

苏伯言挑眉,“无情?这不是你闹出来的?我跟你配合,反倒被你说无情了?”

“夫君,我错了。”男子一挑眉,云鸢歌立怂。

男子似笑非笑,揶揄,“认错这么快?”

“有错就要认,必须的。”我不是怕你,我是不想回了房关上门我老虎变猫。

映冬低着头,磨磨蹭蹭收拾饭桌上碗筷,等主子爷半抱半拖把夫人带走了,才倏地一下滑到伯安旁边,拿手肘戳他,“你一早上的在干什么呢?打碎了那么多碗,爷说要扣你月钱!”

“唔?爷说要扣我月钱?”伯安这才迷迷糊糊回神,哦了声,“扣吧,反正一个月五十几两银子,孤家寡人的足够花用了。”

映冬抿着唇角,抽了抹布一把甩在伯安脑门,“个败家爷们!”

打了人,骂完了,抱起托盘就走,留下伯安站在原地一头雾水。

“……老子怎么败家了?”

这话说得好像他一下败光成千上万银子似的。

不就几十个碗钱吗?他付不起咋滴?

还没他给她买一支绒花簪来得贵呢!

慢条斯理把偏厅整理干净,把接下来的琐事交代给府里下人,伯安没有像往常那样去后厨找映冬,然后等她一块回别院。

突然就失去了兴致,整个人变得懒洋洋的,看什么都百无聊赖。

午饭吃完了,接下来的时间基本清闲,他可以好好睡个午觉,睡醒了到外头走一走,去喝杯茶,去喝杯酒,去听一场戏……

至于映冬,应该又是跟姓唐的约好了,会在外面玩上一整个下午吧。

砰!房门被人从外头粗暴踹开。

伯安本就没有睡着,听到动静扭头往外看去,女子彪悍身影正从背光出飞快朝他逼来。

“苏伯安!”

“哎哟喂,你总算记得我姓苏了。”

“别给我岔开话题,你今儿怎么回事?!”

伯安坐起,冷不丁的被兴师问罪,很是莫名,“什么怎么回事?我怎么又惹着你了?”

他今儿可什么都没干!

“姑奶奶在后厨等了你快一个时辰!你居然自己先跑回来睡觉了?!”映冬一把揪住伯安领子,咆哮。

气死她了!

以为他会有点改变呢。

踏马,变是变了,变成鸵鸟了草!

耳边的咆哮犹在,耳膜子被震得生疼,连脑袋都被震得有点晕乎乎的,伯安眼睑敛起,“你在后厨等我了?……干啥?我以为你跟姓唐的又出门去了——”

“是,约好了,现在就出门!你个蠢驴!”用力把人往床上一摔,映冬犹不解气,抬脚在人身上又踹了一脚,然后气呼呼的离开。

房门被甩了下,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