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刻都在注意观察着年玥一言一行的年瑶,此番瞧着年玥纠结忧伤的模样,怎么看都不觉着是年玥在演戏,这心里的计较,又多了几分把握。

嘴角滑过一抹阴诡的弧度,年瑶眼眶蓄起了眼泪,声泪俱下,相当动情的柔声劝慰,“四妹妹,大家都是为情所困,姐姐知道你心里的苦……将心比心,所以姐姐发誓,姐姐真的没有害你的意思,姐姐真的……希望看到你得到幸福……。”

说着话,年瑶看了一眼身边的小瑶,“把东西拿过来。”

小瑶应了一声,就进了内室翻找了一阵,遂,很快就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锦盒匆匆回了来。

“这是……。”年玥满目狐疑。

年瑶含笑解释,“是母蛊。”

她回答的同时,小瑶已经将小锦盒打了开,露出了盒子里的东西。

那是一只小虫子,全身披着血红色的鳞片,看起来既诡异,又恶心。

但年玥是认得的,这确实是一只蛊虫,至于是不是和子卿体内配对的那只母蛊……就不得而知了。

“姐姐现在就把这只母蛊送给妹妹……。”年瑶似看穿了年玥的怀疑,面上有些受伤,笑容变得涩苦,“妹妹不相信姐姐也没有关系,只要妹妹随姐姐去见了二皇子,妹妹就一定会知道,姐姐的诚意了。”

看着年瑶手里的绕梁琴,又看看小瑶手里的母蛊虫,年玥眉尖蹙的越发紧了起来,贝齿咬着唇,沉吟思索。

子卿不可不救,不管是从两人的情谊上,还是她现在欠他的程度上来说,她都不会对他坐视不管。

他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她年玥绝对有推卸不掉的责任,何况就在四天前,她还自私的为了留在秦放那厮的身边,默认的拒绝了与年瑶的交易,没有把他及时的换出来,害得他,怕是又在年瑶的手里,多吃了四天非人待遇的苦头。

如今让吟啸也去查找了,可影和年瑶实在是太狡猾,吟啸根本就不是两人的对手,这么多天过去了,连一点有用的线索也没有得到。

若是再继续这般拖延下去,只怕子卿就要支撑不住,而……丢了小命。

所以为今之计,不管年瑶到底是真情假意,还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她年玥都必须不得不……愿者上钩。

心中权衡至此,年玥伸手接过了年瑶手中递来的绕梁琴,动情的将绕梁琴紧紧的拥在了自己的怀里,仿佛,是在拥抱自己的爱人。

“我答应你……。”声音颤抖的回答着,年玥还重重的闭上了双眼,眼中饱含的水雾再也禁不住的,夺眶而出,沾染在了她的一双长睫上,颗颗晶莹,流光婉转。

听到她这句回答时,年瑶破涕而笑,双手再度亲昵的握住了年玥的手,长辈似的关切拍了拍,“答应就好,答应就好……姐姐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一定……。”

是么,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好二姐……年玥但笑不语,心中如是想。

彼时的华清宫宴,已是到了如火如荼的时候,酒过三巡,很多人都已经有了一些醉意。

但是碍于今儿的三位主角都还未说散,自然谁也不敢说散。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偶尔悄悄拿眼去看今儿的那三位角儿,不难看出,三人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

众人不知三人谈及完那个神秘的朝华郡主要嫁给祁国摄政王的话题以后,为什么气氛变得越来越奇怪,总让人觉得隐约有种暴风雨来临的前夕之兆——

这般不妙的氛围,真真是令他们越发的如坐针毡。

就在众人都在提心吊胆的时候,新帝身边的老太监宝庆,面色匆匆的小跑了进来。

看起来似乎是有什么急事,但似乎并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事情,不然老太监怕是早就扯着嗓子大喊起来了。

不过看着宝庆一路匆匆跑到了新帝的面前禀报的样子,众人还是忍不住好奇的拉长了脖子,想要一听究竟。

现下的氛围更是莫名僵冷了一些,早就没了什么喧闹的样子,宝庆那根本就没有要掩饰的不大不小的禀报声,自然能如数灌进了竖起耳朵探听的众人耳中。

只见宝庆恭敬的驻足到了离新帝那把龙椅五步开外的地方,卑躬屈膝的禀报道:“皇上,太妃娘娘今儿个又梦魇了,想让您过去陪她老人家说说话。”

正与溱王对酒对的正高兴的秦铮听了,不由得蹙起了两道入鬓剑眉,“怎么又魇着了,太医院的太医都是干什么吃的。”

声音不大,却显有夹杂了怒火在其中。

“皇上息怒。”宝庆既不给太医院的太医们说好话,也不落井下石,只是笑眯眯的请求皇帝莫要动怒。

秦铮冷哼了一声,低咒了一句‘一群饭桶’,随之,嚯的从龙椅上站起,脸上笑容微敛的望向了左右下座的溱王和祁国摄政王,“今儿本来是要为摄政王接风洗尘,朕这个东道主本不该提早离席,让贵客独坐客席,可……太妃已经好些日子身子不好了,朕实在不忍心自己在这美酒佳肴的享乐,却让她老人家独自在冰冷的宫殿里寝食难安,所以,朕这次真是要愧对摄政王了,朕愿自罚一杯。”

说着,弯腰拿起桌上的夜光杯,对着下座的云颐捧杯,歉然笑道:“还请摄政王莫怪啊!”

见状,云颐受寵若惊的也从椅子上站起,“燕帝实在客气!何况百善孝为先,燕帝此等孝举乃吾辈楷模,本王学都来不及,又岂敢言说怪罪?”

言罢,云颐也弯腰将桌上的酒杯捧起,先对上座的秦铮一扬酒杯,然后一仰头,先干为敬了。

秦铮看的一阵朗声大笑,“好!”

笑罢后,秦铮这才扭头放眼望向了云颐对面高座的溱王,见溱王自顾自的又与左拥右抱中的两位美人儿打着情骂着俏,眸光闪了闪,又哈哈大笑道:“虽然朕这个东道主走了,可朕的皇兄还在这啊!皇兄,您贵为我大溱的亲王,让您代替朕继续陪宴摄政王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了,相信皇兄,也不会拒绝的吧!”

溱王拿着酒杯的手摇摇晃晃的摆了摆,动作间,都有不少酒水洒了出来,显然,怕是已经有了醉意,“皇上尽管放心去吧,本王……本王一定会替您好生的招待我们远道而来的贵客的……。”

得到溱王的应允,秦铮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仰头将杯子里的酒水一仰而尽之后,便笑呵呵的迈步离开了宴会。

只是当前脚刚一完全走出了会场时,秦铮脸上的笑容瞬间退了个一干二净。

“妥了?”秦铮声音冷沉的问。

随后跟了上来的老太监宝庆忙不迭的颔首,声音和腰,都压得很低,“是。”

闻言后,秦铮没再说话,嘴角上挑着阴冷的微笑,单手负在了背上,继续迈开了步子,大步流星的往深宫而去。

这虽然走了皇帝这个东道主,可宴会上的气氛,却并没有因此重新复苏活络起来,只有那些没有眼力劲儿的,都开始把酒言欢起来,而那些有眼力劲儿的,哪个不是把视线一刻不停的往还在座的溱王和摄政王身上瞟?

之前这两位爷差点就要打起来的场面,到现在可还历历在目着呢,他们哪里敢有半点的懈怠!

万一两位爷又闹将起来,倒霉的不还得是他们这些被殃及的池鱼?

诚然,这回真是他们想多了。

这两位爷不但没有掐起来,反而还像约好了似的,你不理我,我也不搭理你,完全把对方看成了空气一样,自顾自的吃喝玩乐,谁也不碍着谁。

这是……

众人实在是有些看不懂了。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如今这两个对头把那件膈在彼此中间的心头事给结了,确实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虽然云颐倒是怕过溱王在三天后反而会出尔反尔,还想去讽刺两句,可转念一想,溱王既然当着皇帝和这么多的文武百官答应了,反口的样子恐怕是微乎其微的。

何况……

云颐鄙视的看着正窝在两个美人儿的簇拥中声.色.犬马的溱王,不自禁的冷哼了一声。

这样的花花肠子,喜新厌旧的臭男人而已,他还有什么好怀疑这种男人会舍不得阿玥的?

怕就怕在……阿玥不知道肯不肯离开这个臭男人,肯不肯跟他走。

想到这,云颐就越发的厌憎起对面的溱王来,面前正放着的一锅鸡汤里的鸡,在他手里筷子的下意识恶狠狠的撕扯下,已经完全成了看不出原形的碎块……

再说溱王,他此刻不是没有感觉到对面的云颐朝自己投来的杀人般目光,只是他却当作没有看见,根本懒得理会。

吵嘴斗殴这种小孩子才会玩的无聊把戏,请恕现在已经不用再装傻的他,实在提不起那个兴致。

他还是留着点心情,去看接下来的精彩戏码,才更有意思……

“王爷哥哥,灵儿想……。”也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别的原因,此刻腻在溱王怀里的年灵两颊酡红,双眼雾蒙蒙的,声音比平日更多了几分甜腻,如此,不管是她此刻的模样,还是甜死人的声音,都让此刻的她,比醇香的酒,还要惑人,还要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