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放是男子汉,怎么会哭呢,是娘子你病了,所以眼花看错了,放放这就带你去瞧大夫,这就带你去!”一把捞起年玥紧箍在怀,秦放匆匆便往屋外奔跑,因为浑身湿透又没有穿鞋,好几次都差点在滑溜的石板地上狼狈摔倒,“来人,快叫大夫,快叫大夫过来!!”

被秦放抱在怀里的年玥都不禁为秦放捏了好几把冷汗,嘴角,却不受控制的微微勾了起来。

啊,原来她是病了,难怪她觉得自己怎么这么难受。

她真的很讨厌软弱,真的很讨厌。

可是为什么,现在被这个傻子如此的紧张,她却又有些矛盾的,高兴呢……

因着丁管家自知秦放情绪不好,怕他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于是,早早的安排了不明所以不停追问缘由的林大夫拿了凳子坐在屋外随时候着。

现下听到秦放慌张失措的大喊声,丁管家便连忙拎起个头太小的林大夫就往屋子里疾走过去,“王爷出事了,快着点!”

原是不喜丁管家用如此动作影射羞辱自己的林大夫听言,只好暂且把这不满咽进了肚子里,眼神也有些急切的朝紧闭的房门望去。

来王府时,皇上曾千叮咛万嘱咐要他照看好溱王,若溱王有个闪失,他必是要提头去见皇上的。

此番心系秦放的丁管家再也不管什么礼数问题,直接当先推开了房门,拎着林大夫朝屋子里冲将进去。

可门一打开,便看见了全身还在滴水,衣衫褴褛还光着脚的秦放,以及,怀里抱着的也是全身湿透,衣衫不整,且,明明睁着眼睛还嘴角勾笑,俨然已经没有半点尸体死气的年玥。

“王,王妃……。”丁管家一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丁管家拎在手里的林大夫,看到这样的两个人,老脸尴尬一红,脑子一时全然忘记年玥已经死了的事情,只顾连忙从挂在肩上的布包里掏出一个带着股香艳气息的小瓶子,嘿嘿一笑朝秦放方向递去,“王爷,服了此药,微臣保证您从此再不缩.阳,金枪不倒!”

嘿,实在是太好了,这个傻王终于开窍了,终于知道那什么了!

若是禀报给了皇帝,皇帝必然要大大嘉赏他地!

“……。”年玥无语。

“???”满脑子没搞清状况的丁管家更加一脸莫名其妙。

“!!!”秦放怒瞪林大夫,表情像要吃人。

再次欣赏到一向只是个孩子般的傻气溱王又对自己露出这么可怕的一面,林大夫不由害怕的缩了缩脖子,脑子里满是疑问。

诶,这么好的东西虽然傻王不了解也罢,但也没必要,要对自己露出这么恐怖的样子吧?

还是丁管家反应的最快,当先在林大夫脑壳上敲了一下,嘴上却是问向秦放,“王爷,王妃这是?”

借尸还魂,还是诈尸?

默默将自己宽大的衣袖将只着了一件肚.兜的年玥裹得严严实实,秦放眨眼间收回凶狠一面,泪眼婆娑起来,“娘子生病了,木头伯伯快点医好娘子,放放不要娘子生病……。”

将视线从丁管家手中提溜着的林大夫手里那只香艳瓶子上收回,没有看到秦放适才那昙花一现的凶神恶煞模样的年玥,再度仰视向秦放,瞧着秦放那比美人儿还削尖的下巴,不禁失笑,“王爷才说不会哭了,现在又哭了,跟女孩子一样。”

“放放才不是女孩!”秦放一脸认真的怒道:“放放是爷们儿,纯爷们儿!”

旁观两人又是以斗嘴为乐的画面,此刻的丁管家是一脸不可思议,而终于如梦初醒,想起来那溱王妃明明是自己诊断的身亡的林大夫,则是一脸的震惊,均是忍不住异口同声,“王妃又活了?!”

闻言,从斗嘴中分神出来的年玥,不由奇怪的斜睨丁管家,“又?本王妃莫不是死过了?”

见年玥对自己的话如此对答如流,分明头脑清晰的很,终于相信她确实活过来了的丁管家有些激动,正要解说,却被一道警告的犀利视线制止。

丁管家微微抬眸,看了一眼投来这犀利视线的秦放。

王爷的意思,这是要让他把事情的全部经过都隐瞒下来?

可王爷对王妃已经深情至此,把全部的事实告诉王妃,又有什么不好?

何况,王爷为了王妃,还不知道同那恶毒的玄冥宫做了什么样可怕的交易,王妃若是不知王爷的如此付出,那王妃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王爷的情深意重啊!

想到此,丁管家便犹豫了,一心只想不能让自家王爷就这么白白做了这么多,于是,便不管后果秦放会不会生气,张口就要解释,“王妃,事情其实是……。”

“其实都怪木头伯伯啦!他竟然,竟然诅咒娘子死了!”没等丁管家道出事实真相,秦放捷足先登,一脸气愤的瞪着有点发懵的林大夫,委屈的控诉,“哼,真是个庸医!木头!”

“我我我,这……。”林大夫真是百口莫辩,可是心里也憋屈的很,他好歹行医几十年了,要不是为了来治疗溱王,现在他可就是太医院的太医令了,岂会昏庸到连死人活人都辨不清?

听秦放言之凿凿的控诉,年玥挑了挑眉,视线饶有兴致的睨向林大夫,“哦?有这等事?”

林大夫的医术她自然是知道的,虽未名满天下,但也算是名满京都了,在皇宫里那群确有庸医的太医里面,算是个鹤立鸡群的翘楚,当真会糊涂到连生死都辨不清了,她怎么就觉得有些可疑呢?

对上年玥质疑的视线,林大夫有些雀跃,终于还是有人相信他的,便忙开口抓住这个时机替自己辩白,“王妃,微臣确实诊断您已经……。”

“好了,林大夫,那会子你不过是因为着了风寒,小丫头去厨房拿药却拿的是我泡臭脚的药,你这吃错了药,脑子自然就糊涂了。”接收到秦放几近冰凉的视线,心知秦放这是要大怒征兆的丁管家,只好暗自叹了口气妥协,附和着秦放的话,把脏水都往可怜的林大夫头上泼,“这原不是林大夫您的错,相信王爷是不会怪罪您的。”

“什,什么?!”听丁管家居然说自己早上吃的那碗药不是风寒药,而是他丁管家洗臭脚的药,林大夫惊叫一声,然后只觉胃中翻滚,开始干呕了起来……

秦放对林大夫投去了怜悯的眼神,很大度说道:“原来是这样哦,那放放就原谅你咯,木头伯伯。”

看着这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总觉不对劲的年玥只觉得头疼的厉害,抬手揉起了额角,有些疲乏和不耐烦了起来,“好了,那就请林大夫现在为本王妃诊脉吧,也好叫王爷放心。”

她自己其实是不怎么在意的,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清楚,只当是今儿个进了荷花池受了风寒而已。

以前刀枪棍棒轻伤重伤没少受过,这起子风寒,她还不会放在眼里。

只是,一想到秦放这傻小子刚才伤心害怕的掉眼泪的样子,她想,就当是给这傻小子一粒定心丸就是。

听年玥如是说,丁管家双眼一亮,没想到王妃现在如此在意王爷的感受了,看来,王爷所做的一切并非白做。

思及此,终于释怀的丁管家心情松快的应了声是,然后拍了拍还在干呕的林大夫的背,“林大夫,就麻烦您给王妃瞧瞧了。”

拍完,便放下了林大夫,转身走进内室,从屏风上拿下一块毯子,从榻下提起秦放的一双白鹿皮靴子后快速的走了回来,将毯子恭敬的递给了秦放,劝说起了来,“王爷,先拿毯子给王妃裹裹身子,再坐下把鞋子换上吧。”

秦放乖乖点头,将毯子接过,紧紧裹在了年玥的身上,然后转身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还仔细的把年玥的右手从毯子里抽了出来,搁在身侧的桌子上,着急的看了一眼林大夫,有点生气,“木头伯伯还不快点,慢吞吞的,干脆叫你蜗牛伯伯好了!”

这白天衣服湿透了身子就已经够冷了,这夜深露重的晚上更是不必说了,这么折腾了大半天,不定是真要把这女人冻坏了不可的。

一心只想着自己的王妃,秦放却半点也没理会丁管家后面那句让他穿上鞋子的话。

丁管家直叹气,也只得由着秦放去了,反正把脉要不了多少时辰。

被喊到的林大夫也不知道是干呕的太久了,还是因为秦放的话令他深受打击,嘴角抖得十分厉害,闷闷不乐的应了声是,便坐到了对坐的椅子上,从肩上挂着的小包袱里取出脉枕,枕在了年玥的腕下,手指搭在了腕间。

越诊,林大夫越是暗暗心惊,不由诧异的看了一眼窝在溱王怀里,竟有些小鸟依人感觉的年玥。

这脉象……

“怎么了?”虽然身子疲软,脑子有些混乱,但年玥的反应依旧敏锐的紧,所以林大夫这一眼,她接的很及时,挑眉,不由调侃起了林大夫,“莫不是林大夫又诊出了本王妃是个死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