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蜡已完全确定眼前的就是云梁了,样貌虽然大变了,可说话时的神气和口气还是她。

“你说话呀!”云梁急了。

蜜蜡垂下眼,“师父他是直接从前线走的,没回来,已经走了快半年了,这段时间皇上也好几次派兵去近仙岛寻他,但始终没有寻到。师父偶尔会让阿乌来送信,仍旧在尽着国师的职责,只是近来,信也越来越少了。想来……是师父想让我尽快独当一面吧。”

蜜蜡说着脸上也一片落寞。

“师父为什么走?”云梁仍在问,“是不是和二师弟有关?”

蜜蜡一脸不方便说的神色,最后道:“师父没说,他对我也只安排,没有解释过。”

小师弟虽然没明说,但云梁也已经猜想到了,肯定是因为二师弟,承晔这个人心里只有他的皇位!

云梁咬牙切齿,随后又有些挫败,愣愣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找承晔寻仇那是以卵击石,找师父去?她没那个本事找去近仙岛,况且就是能去,她下半辈子难道就留在近仙岛了?

来找师父的时候,她还想着让师父给自己以后的安排拿拿主意,可现在,她又茫然了。

“那师父在信里,有没有提到我的安排?”云梁问。

蜜蜡舔了舔嘴唇,“这个,倒没有。”

云梁不说话了,蜜蜡可能觉得师姐太可怜,又说:“师姐你放心,既然如今你已大变样,皇上应该也认不出你了,我会给你找好地方安置下来,替师父好好照顾你的。”

云梁却垂下头,轻轻地说:“算了小师弟,你如今在皇上眼皮底下做事,恐怕压力也很大。二师弟他精明过人,今后你要事事小心谨慎,别给他抓住的什么错处,我就不在你这儿添麻烦了。我虽然没出息,可师父当初教我的,也足够我在外面自立。”

云梁说着看向门外,幽幽道:“无牵无挂,浪迹天涯,也没什么不好。”

说着她就抬手要告辞,蜜蜡张了张嘴,“师姐,那你要往哪里去啊?”

云梁挤出一抹笑,“哪里都行,你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在外面自由自在的没有压力,比你在这里兴许还快活呢。”

蜜蜡没有再说什么,送云梁出去的时候,他接过管家手里的一个包袱递过去,惭愧道:“真对不住师姐,我也没什么能帮你,这里面的东西是我自己做的,有些常用药和小器物,你兴许能用上。”

云梁笑着接过了,和自己的包袱一起背到肩上,拍了拍他的肩,便上马离去。

大虞街头的美食也是出了名的,各式点心铺子开着门,摊子上掀开的锅盖也不断往外冒香气,行人们一边逛着一边吃,一路上很是热闹。云梁从中走过,突然明白了师父为什么说,辟谷就能隔绝很多俗世的感情。是啊,酸甜苦辣都与我无关,世间人群熙熙攘往来,独我一人飘飘然无牵挂。

云梁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大虞,也和她没什么关系了,自己恐真要漂泊一生。

黄昏时分,走出花宛城门时云梁突然想,在漂泊之前,还是回去看一看自己的家人吧,二哥牺牲了,娘亲应该很伤心吧,不知道他们怎样了……再看一眼,然后自己便和凡尘俗世彻底了断,浪迹天涯去。

对,云梁已经决定了,云莱那么大,她去看了家人就走,应该不会那么寸正好被卢阙看见吧?

这样想着,云梁骑着小泥鳅转而向筠道赶去。

一路上除了在驿站歇脚投宿就是赶路,在驿站的时候,云梁也听说了些外面的消息,这里商队和各路人聚集,什么都听得到。云梁从他们的口中云梁了解到,三军将祁渊军队赶出昭敦后,又扶持了一个昭敦皇帝,原昭敦皇已被除名,现在在祁渊苟且偷生。

不过现在三大国远征祁渊难度也不小,各国如今做好了长远作战的准备,誓要把祁渊这个隐患彻底清除。但是因为还要顾及国中各方面的发展,战势相比半年前已经不那么大刀阔斧了,似乎进入了一个耗的阶段。

云梁没有故意的快走,可小泥鳅脚力了得,一个月不到就到了云莱,入境之时她递过自己的文牒,本以为不会有什么问题,她之前找的那个造假文牒的人手艺挺高明,这一路过来都没问题,没成想那个看文牒的人仔细看了一下后,就开始又盘问云梁。

云梁心里打起了鼓,可回话也尽量平静,说自己是来云莱游历的,原本是大虞人士。

那人听后没说什么,却把她的文牒扣了下来,还让人带她先去衙门候着,说她的文牒和坐骑的检疫证明都要再验看一下。

云梁一惊,心道这云莱公务员的眼真毒,她赶忙从包袱里摸出一个金锭,还好蜜蜡当初给她的包袱里除了东西还有不少钱,云梁把金锭塞给那人说:“差爷通融一下,我的文牒和证明都是真的,今天天不早了,我还赶着进城住店哩。”

说着冲那差爷甜甜一笑,自认这一笑也够倾城了吧。

那人却看了看她,直接站起身说:“姑娘,我们若收受贿赂重则要杀头的,你先跟我两个同僚去衙门吧。”

说着就过来两个官差,不由分说就把云梁和她的坐骑强行带走。云梁还努力镇定下来,想着到了衙门再想想办法。

结果到了以后还没等她想出办法,她的文牒和检疫证明就都被验出是假的,她要被暂时收监,随身物品都要没收,小泥鳅也得牵去检疫。

云梁这下怕了,据说云莱的律法是最严的,许多其他国家已经取消的刑罚,在这里依旧保存着,在大虞祝夏就坐十来年牢的罪过,在云莱就兴许要杀头。夏侯期性情严酷,从来不讲法外宽恕这一套,所以国中的百姓和官员都是一副死板板的样子,做什么都要遵守一定的规矩。

云梁之前在路上就常听商队的人说,赚了钱就去大虞好好享受一下,因为云莱律法太严,什么出格的事儿都不能干,祝夏虽然娱乐氛围很好,但是是宗教圣地,不允许任何违背他们教规的事情发生,比方说男男啦,师徒也不可以相亲……

相对比起来云梁成长起来的大虞反倒是最自由的,大街上男人和男人拉着手走,或当街亲热的都有,甚至还有娱乐不受律法束缚的地方。从大虞一路到云莱,那种人和氛围的变化十分明显。

云梁蹲在关押临时犯人的多人牢房里,心里七上八下,想着自己用假文牒在云莱不会是重罪吧,不晓得要做多久的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