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尘想起有些将领虚报战功的事,笑道:“和平时候,难有战功,剿匪也算军功吧。”青云子道:“一尘,你在军中,这些事也看多了吧?”从江小友,到一尘小友,现在直呼其名,青云子对江一尘的好感在不断增加中。

江一尘道:“战场上瞒报损失,多报杀敌数量总是难免的,只要不离谱,上面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真到了奖罚时,大家都有数,参加战斗的毕竟有很多人。”

青云子一笑,道:“人性就是如此,都喜欢趋利避害。”江一尘道:“请真人说下去!”这些土匪的死亡,必定与秦凯和王媛有关,江一尘急于知道后面的事。

青云子叹口气,道:“贫道知道此事后,特地去找了几个知情人打听,都说是被恶鬼缠身,以至于惊恐万状,失去神智,一心求死,当时贫道就想到了是这俩小夫妻报复所致,随即在山中各处寻找两人,奈何当时修为不足,加上山林占地太大,一直未能找到他们。”江一尘听青云子自承修为不足,忍不住问道:“真人最早在哪座道观修行?”青云子道:“贫道自小游历各地,在名山大川间寻师访友,曾经在王屋山的白云观和司马承祯真人共修过一段时间,真要论出处,就算是白云观吧。”江一尘知道师父罗公远百岁前也是游历各地,后来才拜入浮云观,对青云子的经历并不感到奇怪。

青云子续道:“受司马真人启发,贫道对大道的理解才有了突破,待得再回到此地时,秦凯和王媛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无法找到,贫道知道他俩怨气太重,生怕会为祸山民,想找到他们后好好谈谈,再给他们做个超度法事,把他们送到地府,重新轮回,投个好人家,此事也算了结了。”江一尘道:“真人一片慈悲心,可敬可佩!”青云子摆摆手,道:“贫道这只能算小道,你现在做的事才是真正的大道!”

江一尘忙道:“真人言重,晚辈当不起这样的赞誉!”青云子道:“不必过谦!”又道:“贫道事发后找过小夫妻俩的家人,拿到了两人的生辰八字,推算后发现这两人还会长期在人间滞留,当时十分担心,好在几十年过去,虽然踪迹皆无,却也没听到做过什么坏事,慢慢也就淡了,这些年隐居此地,一来是不喜热闹,二来也是为这俩人的事,一直没有有个理想的结果,始终不能释然。”

江一尘道:“晚辈白天走了不少地方,想寻找养阴地,最后也没找到。”青云子道:“山区太大,养阴地有不少,你一时没有找到很正常,就是找到了,也没什么用,他俩没有实体,随时可以到别的地方。”江一尘也知道自己是徒劳,道:“关键这两人太过强大,正面对敌,晚辈实在没有胜算,才想到进山碰碰运气。”

青云子微微一笑,道:“碰运气哪有这么容易?还好你遇到了贫道,咱俩也算有缘,就出山帮你这个忙吧。”江一尘大喜,连声道谢。

青云子道:“贫道修炼近百年,始终未能得道飞升,想来还是功德不够,在这深山中再久,也不会有功德送上门,倒不如和你一样,出山去碰碰运气,或许天可怜见,玉帝会赏我一个地仙的职位!”江一尘笑道:“地仙之位太委屈真人了!”青云子连连摇手,道:“像你师父这样的一百年都难以出一个,贫道也没有这样的奢望,加上久居山中,对这一片山川极有感情,能够执掌此地,已是极大的福分了!”修道者能够证得地仙之位,确实是莫大的福分了。

江一尘欣喜不已,没料到这一次进山会有这样的收获,请到了青云子出山,想来对付秦凯和王媛这样的厉鬼还是绰绰有余的。

歇息一晚,两人一早步行出山,青云子内功深厚,却没有武功修为,整整走了一天才走出山区,好在山脚下不远处是崔光远的大营,江一尘去借了两匹马,等两人纵马赶到李嗣业营中,已是深夜了。

道士本来很少有骑马的,因为道士讲究修身养性,骑着高头大马招摇过市太不像话,远行最多就是骑个驴子,就像张果倒骑毛驴,至今尚为人津津乐道,还有大学士李白离开长安到华阴县,也曾故意倒骑毛驴三过县衙门前,县官出来接待他,还说什么“天子殿前,尚容我骑马;华阴县内,不让我骑驴”的狂话。当然,最可怜的还是杜甫,“骑驴三十载,旅食京华春”, 一辈子过的都是穷日子。

江一尘本来还担心青云子会拒绝骑马,不料青云子生性豁达,根本就没有这种死板的想法,跨上马背后,策马扬鞭,一骑绝尘,把江一尘远远甩在了后面。

江一尘一夜未归,胡婉心又开始担忧起来,这一个白天,不知道有多少次到大营门口往西眺望,直到夜深了,本以为江一尘不会回来了,士兵却来报知,江一尘已到营门口,同行的还有一个老道士。

胡婉心的担心一扫而空,和李嗣业迎出大营。

李嗣业见一个老道士和江一尘谈笑风生的走来,一副仙风道骨,和图画中的仙人毫无二致,仰慕之心登生,忙问道:“一尘,这位是?”江一尘介绍道:“这位是青云子真人!”又向青云子介绍两人:“这位是北庭行营节度使李嗣业将军,这是晚辈师妹胡婉心。”

李嗣业抱拳行个军礼,道:“末将见过真人!”青云子稽首为礼,道:“福生无量天尊!将军为国征战,辛苦了!”胡婉心道一声:“真人好!”青云子看一眼胡婉心,“咦”了一声,脸显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