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军营中的史思明这几天也有点愁眉不展,春节刚过,自幼结交的好朋友安禄山就在洛阳驾崩,听说还是被儿子安庆绪所杀。史思明将信将疑,知道安禄山有病在身,早就是快死的人,倒也不怎么伤心,现在太原久战无功,才是史思明的心头事,有心想撤回范阳,留蔡希德继续围城,又有点咽不下这口气 。

史思明命军中大厨整治几个下酒菜,和几个心腹一起借酒浇愁,不知道能不能借着酒劲来几个灵感,一举拿下太原。

酒喝了不少,众人都有点醉醺醺了,好主意一个都没有想出来。

外面亲兵来报:“大燕国师单青岩求见!”史思明喜出望外,拔腿就往帐外走去,正和单青岩撞了个满怀。

史思明一把抱住单青岩,喜道:“青岩来的正好!”搂着单青岩肩膀朝帐中走去。单青岩和史思明交好,对史思明的热情举动习以为常,一边寒暄一边在桌边坐下,倚莲随后也跟着进来。

单青岩在扶风郡追杀玄宗失败,又受了箭伤,大败亏输,只能回到洛阳养伤,后来听说李亨在灵武登基,倒是放开了,李氏子孙如此之多,哪怕把玄宗和李亨都杀了,也会有别的人即位,现在两京都在大燕国治下,李亨和玄宗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只要肃清李唐残余势力,覆灭仅仅是时间问题,于是就在洛阳安心住下来。

令狐潮在雍丘连吃败仗的消息传到洛阳,还是让单青岩感到意外,看样子李唐的残余势力并没有那么容易被肃清,必须得重视起来,肃宗借兵回鹊的消息也让单青岩焦虑。春节后,安庆绪取代安禄山成为新的大燕皇帝,紧接着尹子琦兵发睢阳,史思明进攻太原。单青岩对安庆绪的战略决策十分赞同,本以为凭着绝对优势的兵力,踏平太原和睢阳易如反掌。前方传来的消息却是史思明和尹子琦受阻于太原和睢阳城下,迟迟不能拿下这两座城池。

单青岩箭伤已经痊愈,百般权衡之下,觉得太原方向更为重要,于是辞别安庆绪,带着倚莲来到了史思明营中,准备助史思明一臂之力,拿下太原城。

史思明见菜都冷了,吩咐全部撤下去,重新上热的。

众人依此坐定,史思明举杯道:“咱们大燕国的单国师不辞劳苦来到太原,大伙一起干一杯!”诸将依言举杯饮尽。单青岩见史思明如此热情,喝了半杯,倚莲也举杯润润嘴唇。

史思明动问道:“青岩,你不在洛阳享福,怎么跑太原来了?”单青岩道:“贫道听报说太原战事进展不利,特意前来瞧瞧。”史思明叹道:“李光弼这厮好生狡猾,我军接连受挫,毫无进展,只能采取围城的办法。”单青岩道:“李光弼也算是名将了,自有过人之处。”史思明道:“尹子琦怎么样了?”单青岩道:“被张巡和许远拖在睢阳城下,寸步难进。”蔡希德忍不住道:“既然睢阳难下,为何不绕过睢阳,兵进江淮腹地?”

单青岩道:“张巡善于用兵,尹子琦生怕进军江淮不利,被张巡截断退路。”史思明听说尹子琦十三万兵力也没有拿下睢阳,登时觉得轻松许多,道:“睢阳的事暂且不管,现在太原才是我史思明的心腹大患,青岩此来,可有妙计?”单青岩道:“初来乍到,对战事一无所知,何来妙计?”倚莲道:“请将军把这些天的战斗经过说说。”

史思明也不隐瞒,事无巨细的把战斗过程叙述一遍。单青岩和倚莲听到史思明派人扮演玄宗和贵妃,以此激怒守军,都感到好笑。

史思明叙说完毕,道:“长久围城,一来耽误战机,让李亨有充分时间筹备反攻,二来我军士气涣散,容易被敌军击溃。”单青岩道:“唐军对我军威胁最大的是什么?”蔡希德道:“地道战,防不胜防,我军现在被逼的都快要取消巡逻了。”单青岩道:“此事好办,等贫道明天先抓几个从地道偷袭的唐军,杀一儆百,让他们从此不敢在露头。”史思明喜道:“青岩这次前来,可真帮了我大忙。”

第二天,单青岩乔装打扮成普通士兵,走在一队巡逻士兵的最后,沿着太原城走着,众人见多了唐军的地道战,眼睛都看着地下。单青岩知道队尾之人是最易受到袭击的,故意落在后面,前面的士兵拉开了十步左右的距离。

地下传来细微的动静,单青岩心道:“来了!”地面突然破开一个脸盆大小的洞口,一双手伸出来,抓向单青岩的双脚。单青岩力贯双足,唐军士兵一抓没有拉动,一惊之下,正想放手,单青岩眼明手快,俯身抓住唐军士兵的手段,一把从地道战提溜出来,余光瞥处,地道中除了惊慌失措的几个士兵,还有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

地道中敌情不明,单青岩也不敢冒险下去,刚一迟疑,再看地下,地道的出口已经被泥土填没,不禁惊叹于唐军的效率。

史思明见单青岩一出马就擒到一名守军,迎出中军,给了单青岩一个大大的拥抱,大笑道:“青岩啊青岩,你早来几天的话,太原城已经是囊中之物了。”单青岩没有史思明这么乐观,路上一直在想地道中那个怪模怪样的东西,道:“先进营去,贫道有话说。”

史思明略感诧异,命人送上茶,道:“青岩,有什么事尽管说吧。”单青岩闭眼思索,半晌不语。倚莲也不耐烦了,道:“师哥,你发现什么了?”单青岩睁开眼,道:“贫道在地道中似乎看见了一只穿山甲。”史思明自小生活在北方,不知穿山甲为何物,看看单青岩,一时有点茫然。倚莲奇道:“穿山甲也叫鲮鲤吧,这玩意胆小的很,都生活在南方,太原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