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没有相好的,这都收了别人的定缘糕。都摸了他那里,还敢招惹别的男人。好一个口是心非的小骗子,真以为他不会从梦里出来吗?

“益之,你猜会是谁送的?难道不成是戚二公子?”

“不知。”

隐素没回头看,自是没有看见他们。

这时云府的马车停在她身边,云秀掀开帘子从里面探出头来,“傅姑娘,中午去食堂吃饭吗?”

“去啊。”

“那行,到时候我再与你详谈采买豆腐一事。”

一大早就有生意上门,隐素心情更是飞扬。

一到饭点,她迫不及待地往食堂跑。

食堂今天的菜还是两个,一个是小葱拌豆腐,一个是油豆腐煮白菜。这是送上门来的活招牌,她就着这两道菜一口气吃了六碗饭。

云秀看着她,笑了。

这位傅姑娘还真是与众不同。

如果不是傅姑娘,只怕他还有十皇兄置着气。

很多事情不在意并不代表他不知道,他知道很多人在背后说他把十皇兄当下人,他还知道有人说他苛待十皇兄。

谁也不知道,这些年来他早已把十皇兄当成自己的亲人。他以为十皇兄也听信了那些话,对他心存芥蒂,故意气他,故意拿他和别人比,所以才会不排斥顾姑娘的示好和接近。

如今他知道十皇兄对自己的在意,自然是消了气。

在意就说出来,这确实像傅姑娘会说的话。可能正是因为傅姑娘是这样的人,所以以前才会那样痴缠戚二公子。可惜戚二公子没看到傅姑娘的好,恐怕日后自有后悔时。

他隐晦地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戚堂,意外地发现戚堂在偷看隐素。心下顿时了然,或许此时的戚二公子已经后悔了。

油豆腐煮白菜略有油星,他只吃小葱拌豆腐。这菜看上去清清白白最是寡淡,吃起来却别有一番滋味。

“伯爷豆腐,名不虚传。千磨万点始出来,只留清白在人间。这些话都传开了,恐怕过不了多久阖京上下都会知道京中有一家伯爷豆腐。这名字你们是怎么想出来的?”

“实不相瞒,这名字是我想的。我就是想着人都有猎奇之心,一听这名字就想知道为什么会叫伯爷豆腐。再一打听磨豆腐的还真是一位伯爷,那可不就被人给记住了。生意人嘛,没什么比赚钱更重要的事,自然是怎么吸引人怎么来。”

这下不止云秀又笑了,姬觞也跟着笑。

戚堂望过来,正好看到隐素眉眼弯弯的模样。当真是一笑春花飞,游人欲断魂。他的心酸楚起来,紧紧握住手中的筷子,一只手按在心口下方,摸着那干硬的桂花糕,心中越发酸涩。

昨日张夫子和他提过,今日由他去德院代课授琴,为此他一夜辗转。

当他回到昭院休息一会,准备背好琴往出走时,迎面就碰上了谢弗。

同为昭院学子,两人都是才名在外,但平日里交集极好。谢弗因有心疾常不来上课,戚堂则是醉心学业不太与人结交。

说起来这位谢世子最近来学院的次数好像多了不少。

正想着避让时,谢弗却是到了他面前。

“戚二公子,今日我替你去德院上课。”

戚堂心下一惊,又跟着一沉。

不知为何,明明谢世子看上去最是一个温和的人,他却总觉得这位世子爷骨子根本就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他心里不太情愿,又不想得罪谢弗。

“…张夫子让我去,就不劳烦谢世子了。”

谢弗还是那般清风明月的温润模样,语气温和平缓,“戚二公子有所不知,上次我去德院,还给傅姑娘留了作业,所以我想亲自去检查一下。”

谢世子果然是为了傅姑娘。

“谢世子,傅姑娘她…她太简单,别人对她好,她总是会当真。你若对她无意,又何苦让她误会,害她沦为别人的笑柄。”

这个戚堂,以为自己是谁!

谢弗戾气在心,面上依旧光风霁月。

那个小骗子可不是原来的傅家女,而是他的妻子!这个戚二连人都不认识,还敢和他抢,简直是可笑至极!

“戚二公子想多了,我尽的是一个夫子的责任,并没有其它的杂念。傅姑娘早已今时不同往日,她知道该如何明辨是非。”

戚堂闻言,双手握成了拳。

谢世子说的没错,傅姑娘已不再是那个成天缠着他,眼里只有他的人。现在的傅姑娘才名初显,又是曾相国的弟子,且同林公子十皇子交好。

可是他相信傅姑娘的心里应该还有他,因为傅姑娘能多年来一直珍藏着那块桂花糕,显然对他用情至深。

是他的辜负了傅姑娘的真心,他…想弥补。

“谢世子若真想检查傅姑娘的作业,想来何时都可以。我受张夫子所托,实在是不敢推给世子。若真如此,日后张夫子怕是不会再信任于我。”

“戚二公子所虑极是,我已与张夫子说过,他已经同意,所以你不必觉得为难。”

谢世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如果他不同意岂不是不识相。他不过是个侯府庶子,哪里敢忤逆国公府的世子爷,何况张夫子都已同意。

思及此,他艰涩相让,“那就有劳谢世子了。”

谢弗道了一声谢,如清风般远去。

那修长的身影过了诗风桥,穿过那片竹林之后,映入眼帘的就是德院的教室。教室如亭阁通畅,能一眼看到室内的学生。

最为清楚的当然是位于后座的那几人,尤其是那个偷偷埋头吃点心的少女。纵然同是白衣,那少女的坐姿却能让人一眼认出,极是悠闲随意。

小骗子。

吃得还挺香。

送出去的桃花糕按习俗不用退还,是同意还是拒绝皆有其它的法子。隐素本着食物不能浪费的原则,当然会选择把点心吃掉。

她正埋头吃着,突然感觉气氛不对。

将一抬头,正对上谢弗镜湖般的眼睛。

怎么又是谢弗?

先前不是有耳目灵通的同学说今日来代课的是戚堂吗?

不过也没事,她现在不怕那疯子了。

这一堂课学的还是上回的曲子,众人练习之时,谢弗到了她跟前。她无比希望这位世子爷不要关注自己,就让她浑水摸鱼图个自在。

然而谢弗没有听到她的心声,已经站到她身后。

俯身之际,温热的气息乱人心。“傅姑娘,你脸上有屑子。”

隐素的脸“腾”地红了。

她胡乱用袖子一擦,板着小脸掩饰自己的害臊。

“没擦干净。”

这么好听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有点刺耳。她又用袖子一抹,盯着面前的瑶琴遮盖自己的无地自容。

谢弗身形微动,修长的食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她只感觉脸上一阵酥痒,好似被柳絮扫过一般,柔柔徐徐的却让人心湖生起巨浪,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的心在狂跳,脸红到血管都在颤抖。她真的很不想胡思乱想,更不想自作多情,换成任何人,恐怕都没有办法不想歪。

如果这都不算撩拨,那什么叫撩拨?

谢弗难道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不妥吗?

万一她误会了可怎么办?

当她脸红心跳的半掀着眼皮瞅人时,看到的不仅是对方棱角优越的下颌,还有对方那若水清宁的表情。

好吧。

可能这位世子爷实在是看不下去,才会出手替她把脸上的点心屑擦干净。对方心净不染尘埃,是她以桃花之心度别人的夫子之情,差点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了。

谢弗身量高,方才故意以自身挡住所有人的视线。便是有人注意到这边,也只当他是在教隐素弹琴。

他的讲解极有耐心,温润如清风的语气,冰玉相击的声音,听在耳朵是享受也是折磨。唯一庆幸的是,今天他没有手把手教琴,隐素的折磨也就少了一些。

期间自是有人不甘,想请谢弗过去指点。

“你们都弹得不错,唯傅姑娘需要单独教学。同为德院的学生,想来你们也不希望有同窗落于人后。”

一句话堵了所有人,再也没人敢提出让他指点的话,生怕在他心里落下一个心胸狭隘不友爱的印象。

隐素木着脸,不断地告诉自己要沉下心来学。

可是这位世子爷刚才给她擦脸了!

一想到这个,她心口的小鹿就不断死而复活地四处乱撞。她一低头,视线不受控制的直往人家世子爷的下三路看,仿佛还能感受到梦里隔着衣服的手感。

虽然那疯子不想,但那一坨挺大,不知谢世子是不是也一样?

要命!

她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更要命的是,她越是不想去想,梦里的情形就越跑出来捣乱,一时是她和疯子在镜子里的模样,一时是响起那如魔音贯耳的娘子两个字,还有对方一遍遍地让她叫夫君。

“夫…”

那个君字差点脱口而出,她情急之下咬到自己的舌头。

好疼!

第33章 坦白

她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夫子, 我…我能不能自己练习一会?”

有人奇怪她这一声夫子,仔细一想又觉得没什么不对。还有人奇怪她的声音,多看了她几眼, 但见她眼中似有泪花, 暗道傅姑娘肯定是太激动了。

除了谢弗,没有知道她原本想叫的是什么。当然除了他,也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眼中有泪。既然夫君都喊了一半, 他就给这小骗子一个机会。

隐素听到他说了一个好字, 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没有人站在自己身后,自己就可以装模作样地摸鱼混时间。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 正觉得煎熬得到解脱时, 突然听到谢弗说:“此曲诸位皆已熟知,唯傅姑娘不甚熟练,所以傅姑娘留下。”

她没听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