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场内。

面容深邃的金发青年,此刻靠着椅背,眉头微蹙,显然正沉浸在深沉的思索中。

事实上,自从昨天醒来后,降谷零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入这样的出神状态了。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记忆,让他昨晚直至深夜都辗转反侧,今早醒来时仍觉恍如梦中。

但先不论这个“未来”是真是假,对现在的降谷零来说,大量的情报都是梦寐以求的意外馈赠,弥足珍贵。

其实更值得庆幸的是,他发现自己还有足够的时间,来提前阻止与改变可能降临在其他好友们身上的不幸。

目前来看,景光被警视厅卧底泄露身份的可能性已经彻底湮灭;萩原牺牲太早,已经无能为力;班长那边,可以用未婚妻娜塔莉作为突破口,引导他注意交通安全;至于松田……

他突然叹了口气。

不,倒不是对卷毛混蛋有什么意见,只是松田的情况最复杂又最简单。

简单在于他很可能会拥有一个有力的助手,复杂在于这个助手存在一定的不稳定性。

而这矛盾的两点,其实都是因为一个人……

“咚咚——”

指节敲击车窗玻璃的闷响,陡然打断了降谷零的思绪。

抬眼看去,窗外俯身看来的,可不就是他天赋极高能力优秀的新下属,也是他正为之忧心不已的矛盾点本人。

结束跟弘树的见面出来,理矢刚坐上后座,就见驾驶座上的金发青年忽的叹了口气,不由奇道:“波本先生,您在烦恼什么事情吗?”

“不是什么大事,”降谷零若无其事地朝她颔首,微笑询问,“接下来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苦恼是苦恼,那毕竟只是一种可能性。

这个世界是浅井救了景光,目前也一直兢兢业业工作,他不至于将另一个世界与现在混淆。

“接下来可能还要去趟商场,麻烦波本先生了。”理矢没跟他客气。

“对了,”稍作沉吟,她将之前弘树赠与的软件拿了出来,主动汇报:“这是朋友送的软件,可以通过血液追踪复原dna信息,我想也许公安能够更好发挥它的作用?”

光听描述就是很有用的辅助,降谷零接过来看了眼:“这是你那位麻省理工朋友的作品?”

“是的,多亏了波本先生的建议,弘树没有接受辛多拉的邀请,您就当这是谢礼吧。”

听闻此言,降谷零不由抬眼透过后视镜瞥去一眼。

黑发女性绿眸含笑,不仅言辞恳切,就表情来看,对自己这番“上交”的行为再自然不过,毫无芥蒂的模样。

如果不是他亲眼见过另一个世界里组织的“阿妮亚白兰地”,只从此刻来看,谁会相信这样体贴大方的下属,之后会选择孤身一人进入组织成为代号成员呢?

全然不知上司的心理活动,理矢敏锐注意到对方奇异的注视,疑惑眨眼:“您有话想对我说吗?”

“……没有。”降谷零心情复杂地收回目光。

他想了一下,收起软件发动车子,取了个折中的办法:“这份软件我会找人复制一份,原件你保存好就可以了。”

“没问题。”理矢没有异议。

弘树介绍功能的时候她就生出这个想法了。毕竟这份软件交给公安手里用处极大,在自己手里大概只能用作无聊消遣,孰轻孰重无需多说。

轻松把控着方向盘,降谷零随口叮嘱:“去商场购物的话,记得□□给我,组织可以报销的。”

您还真是光明正大啊,理矢有些忍俊不禁。

不过,虽然听起来很诱人,她还是遗憾地拒绝:“是要给朋友带点礼物回去,所以就不麻烦您了。”

“礼物……”

轻轻咀嚼了一下这个单词,金发青年的脸上流露出轻微的笑意,状似不经意般提议:“如果是表示心意,名酒是非常不错的选择哦?”

“威士忌算是全世界最受欢迎的烈酒之一,酒精度一般在40-60之间,苏格兰、波本与日本威士忌都是非常出名的品种。”

视线扫过货架,金发青年笑吟吟地主动走在前方介绍:“不过,我个人更喜欢波本一点,香味和口感都相对柔和。”

“波本先生真是知识渊博,”理矢走马观花地从包装花哨的一众酒瓶前走过,感觉没什么区别,闻声伸手就要拿起波本酒,“既然您如此推荐,我就选波本好了。”

“稍等。”

“怎么了?”抬手动作被中途挡住,她有些疑惑地看向对方。

“如果是浅井你的话,我更推荐白兰地,”仔细注意着她的细微神态,降谷零抬手递出另一支酒瓶,眼眸弯起而笑容浅淡,“尤其意大利特色的葡萄渣白兰地,很适合你不是吗?”

“适合我?”理矢看着瓶身上的“ania”标签愣了一下。

虽然确实有点好奇这个酒名代号的口感,不过突然提起这个,降谷零是在有意试探还是……

她思索了一下,抬手握住瓶身,镇静地回以微笑:“这是来自波罗咖啡厅侍应生的建议吗?”

垂眸注视着她的表情,降谷零轻轻呼了口气。

虽然之前有过诸多猜测,但是真正证实的这一刻,他竟只觉得释然。

而理矢站在原地微微垂眸,表面看似波澜不惊,心中飞快思索着应对之策。

但没等她思及如何解释,上司笃定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果然,你也获得了另一份记忆?”

“哎?”她讶然抬眼,就被金发青年惋惜痛心的神态惊得一滞。

“未来是可以改变的,何况那个世界与我们这里并非完全一致。我想你应该明白这点?”降谷零上前一步,微微倾身看来,语气很是认真。

理矢有些不解其意:“是的?”

“那么,松田是我的同期好友,你要做的事情我也会帮忙,我们一定可以成功,你相信这点吗?”降谷零觉得自己简直从来没这么耐心过,完全称得上谆谆善诱了。

“是的?”仍旧不明所以,她犹豫着应声。

“好吧,”看到上司下意识蹙眉,理矢自觉地瞬间改口,为表诚意还用力点了下头:“我相信这点,您放心。”

这让他怎么放心……

看着她乖觉无辜的神态,降谷零顿感头痛,忍不住再次强调:“哪怕涉及松田也不要冲动行事,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及时告诉我,你能答应吗?”

“……其实您误会了,”终于明白关键所在,理矢努力解释,“我和松田君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她努力展露十二分诚恳的眼神:“真的,只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是吗?”

“嗯嗯。”

降谷零毫不为之所动,紫灰色的眼眸微眯:“所以是答应了,你保证可以做到吗?”

本来也没打算做什么啊,单纯想帮对方查案而已。

“……保证可以做到。”理矢无奈应声。

可恶,跟看到过另一个世界情形的上司完全解释不清啊。

对面,降谷零看着她不情愿地应下,满意颔首。

虽然看起来还有点情绪,但最终还是答应了;就像另一个世界里,虽然身涉黑暗,还是愿意协助公安的行动。

果然,除了深情一点,浅井一如既往地非常可靠。

他心情愉悦地接过酒瓶放入购物车,脸上浮现出真实的笑意:“好了,我去结账,你先去出口等吧。”

不等她拒绝,金发青年轻快转身离开,从背影都能看出,一副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而理矢颇觉心累,一时甚至开始同情身处东京的卷毛同事。

一无所知地风评被害也太惨了……看在她带着礼物上门的份上,希望松田君不会太介意这莫名其妙的绯闻吧。

如果可以,和她一起澄清一下最好了。

独自一人走向商场出口,理矢忽然感觉手机振动了一下。

她随意看了眼屏幕,就看到一个陌生的邮件地址,内容很简短,就一句话:[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想起上午最后弘树给的病毒清扫插件,她有些恍然,这该不会是安装病毒的人发现自己病毒被清理、想要联系勒索吧。

微微冷笑,理矢潇洒地回:[方便。]

很好,就让她看看到底是谁,居然无聊到做这种恶作剧。

很快,大约十几秒后,陌生的号码打来通讯,她毫不犹豫接起:“喂?”

“你听起来心情不是很好,”女性低沉的嗓音慵懒含笑,优雅宛如吟咏诗篇,“打扰了你的游戏时光,抱歉咯。”

仿佛一盆冰水从头浇下,寒意刺骨。

理矢紧闭双眼,因为极致的难以置信、声音反而格外轻柔:“贝尔摩德?”

“好了,别闹脾气,我有正事找你,”女明星轻笑一声,“虽然不知道怎么惹到了你,但辛多拉集团是组织计划的一部分,不要赶尽杀绝。”

“……我不会的。”

“那就好。”

静默了几秒之后,对方似乎点了支烟,声音变得有些模糊:“对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一趟?”

“不了。”从一开始的震惊中恢复,理矢思绪急转,尽量简短回应,以免暴露什么破绽。

“ok,那就这样吧。”对方利落挂断了通话。

不自觉捏紧了手机,垂眸盯着屏幕片刻,理矢忽然抬手,飞快删掉了所有记录。

但激烈的情绪仍在心口翻涌升腾、久久不息。

……怎么会,她确信自己记忆里、根本与组织没有任何联系才对。

但贝尔摩德的口吻太熟稔了,那绝非面对“日本公安浅井理矢”,而是在对待“阿妮亚白兰地”。

胸腔激烈鼓噪着,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从记忆中追寻着可能的蛛丝马迹。过于投入的情况下,差点被晃过眼前的黑影吓了一跳。

降谷零同样被她激烈的反应惊到,收回手、有些担忧地偏头看来:“没事吧,你脸色不太好啊?”

“没关系,”理矢摇头,淡淡笑了一下,“可能是有点低血糖。”

确实,现在都已经快到正午了啊。

金发青年看了眼时间,率先朝着停车场走去:“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苏格兰已经帮我们买好午餐了。”

收起手机,贝尔摩德低笑一声:“好了,我们走吧。”

“这样就行了?”

伏特加发动车子,一边好奇询问:“说起来,阿妮亚白兰地现在是在警视厅吗,她可真会玩。”

“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情,那位先生对此自有安排。”琴酒从手机中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沉凝。

倒也不一定有什么安排。

贝尔摩德摇摇头没说话,眼眸在烟雾之后晦暗下来。

说到底,不过是和她一样,因为自信被完全掌控着,从而给予了某种程度上的“自由”。

寂静几息之后,反而是琴酒再次看向沉默的女明星:“说起来,我上次在任务里看到阿妮亚跟一个警察关系很亲密的样子,你知道这事吗?”“这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仿佛真心实意感到不解,女明星微微偏头,恶劣地对他吐了口烟气。

银发男人皱眉拉开了距离,于是贝尔摩德似乎被逗乐了,眼眸弯起,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

但她的声音是与面容完全不同的冷酷,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寒意:“能为一朵玫瑰付诸心血的人,必然也能冷淡地将玫瑰抛弃。”

“知道这点就够了。”“这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仿佛真心实意感到不解,女明星微微偏头,恶劣地对他吐了口烟气。

银发男人皱眉拉开了距离,于是贝尔摩德似乎被逗乐了,眼眸弯起,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

但她的声音是与面容完全不同的冷酷,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寒意:“能为一朵玫瑰付诸心血的人,必然也能冷淡地将玫瑰抛弃。”

“知道这点就够了。”“这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仿佛真心实意感到不解,女明星微微偏头,恶劣地对他吐了口烟气。

银发男人皱眉拉开了距离,于是贝尔摩德似乎被逗乐了,眼眸弯起,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

但她的声音是与面容完全不同的冷酷,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寒意:“能为一朵玫瑰付诸心血的人,必然也能冷淡地将玫瑰抛弃。”

“知道这点就够了。”“这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仿佛真心实意感到不解,女明星微微偏头,恶劣地对他吐了口烟气。

银发男人皱眉拉开了距离,于是贝尔摩德似乎被逗乐了,眼眸弯起,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

但她的声音是与面容完全不同的冷酷,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寒意:“能为一朵玫瑰付诸心血的人,必然也能冷淡地将玫瑰抛弃。”

“知道这点就够了。”“这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仿佛真心实意感到不解,女明星微微偏头,恶劣地对他吐了口烟气。

银发男人皱眉拉开了距离,于是贝尔摩德似乎被逗乐了,眼眸弯起,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

但她的声音是与面容完全不同的冷酷,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寒意:“能为一朵玫瑰付诸心血的人,必然也能冷淡地将玫瑰抛弃。”

“知道这点就够了。”“这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仿佛真心实意感到不解,女明星微微偏头,恶劣地对他吐了口烟气。

银发男人皱眉拉开了距离,于是贝尔摩德似乎被逗乐了,眼眸弯起,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

但她的声音是与面容完全不同的冷酷,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寒意:“能为一朵玫瑰付诸心血的人,必然也能冷淡地将玫瑰抛弃。”

“知道这点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