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淤塞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因为那边河叉太多,不适合捕鱼,已经多年未去过了。”

孙秀有些抱歉地看着他们,一行人决定先去探个究竟再说。

由于这些年气候干旱,此地的芦苇荡逐年萎缩,由早前的浩荡湖面变为密布如蜘蛛网的交叉河道。

孙秀带着他们在河道中七弯八拐,转得头都晕了,这才来到了一片荒凉滩涂边。

“从前这里也是湖面,往前一直延伸到大河,如今已经断掉了。”

众人弃舟上岸,沿着滩涂走了上百米远,又是一道河湾,如此反复几次,这河道断断续续被阻断成了好几截。

最长的一截滩涂有两百多米,而短的却只有十来米远,祖逍与许冲初步计算了一下,觉得此计还是可行的。

毕竟他们人多,而滩涂都是由泥沙淤积而成,十分松软,挖掘起来比较容易。

再说了,只要疏通出一条可供普通渔船出入的水道即可,并不需要大动干戈挖掘出一条运河出来。

最后他们沿着滩涂来到了一条相对宽阔的河道旁,孙秀指着为他们解释。

“这条河道就是通往大河的,此去还有十多里路就能进入河湾了,那里水面相对平缓,正好适合渡河过去。”

“舅公,你看此路可行否?”

在计算人力方面,祖逍并不擅长,只能虚心征求许冲的意见。

“老夫觉得可行,若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大军转移出去,为各方势力争取时间,以后济阴军再想逐个击破,可没那么容易了。”

二人又仔细勘察地形,详细地计算出挖掘路线,以及所需人力等等。

一切准备就绪,这才回去面见姜恒,对于他们的计划,后者也是大力支持,立刻派人邀请刘元和吴勋过来商讨细节。

如今被困水泽,实在没有什么脱身的好办法,这个计策听起来虽然有些勉强,但也可以姑且一试吧。

因此三人一致同意了许冲提出的方案,并各自派出二百人,帮助开挖河道。

之所以只给这么多人,倒并不是他们小气,而是地方狭窄,人多了也没用,反而容易暴露目标。

由许冲出面,将他们分段投放,各自负责不同的地段,免得挤在一起发生什么纠葛,到时候拖慢了进度。

而他自己的人手,就负责那几段比较小的滩涂,幸好此地偏僻,离张楚的大军很远,只要多注意一点,还是能够瞒下对方的眼线的。

姜恒还是不放心,干脆派了几队人马,假意探路,制造出些动静,以此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张楚是打定了主意以静制动,只要有人试图冒头,他就狠狠的打,而其余人等却完全不加理会。

甚至还以朝廷的名义,封锁了水泽周边的几座村庄,将剩余的渔船都收集起来,严令任何人不得资助他们。

看这架势,是打算把他们活生生困死在水泽中了。

一连几天过去,水泽中的气氛十分低迷,如今正是六月间,蚊虫肆虐,水中又有蚂蟥等吸血虫存在,何况时间一长,粮食也开始出现了短缺现象。

河道的挖掘还在继续,上千人被分散在一条线上,既要加紧干活,又要防止暴露目标,自然快不起来了。

这两天气候变化,开始下起了雨,给他们的挖掘工程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关键还是缺少趁手的工具,完全靠着双手,难度系数可想而知了。

许冲负责监工,而祖逍这些天也没闲着,他与孙秀从水道摸进了黄河,到了岸边才发现,张楚在这里也设了岗哨,有专人负责看守。

此处是河湾,视野开阔,要想瞒天过海,几乎是没这种可能性,但一万多人,仅凭二十几艘渔船渡河,时间跨度非常大。

而据说济阴军的岗哨,每个时辰换一次岗,一个时辰将一万多人送过河,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完全不可能办到。

祖逍心事重重地回到水泽,想找许冲重新商量一下,要想解决这个问题,方法是有,但必须要取得姜恒等人的同意。

花费了如此多的功夫才开挖的河道,若是只能安全送出上千人,那等于毫无意义了。

听了祖逍的汇报,姜恒的脸色也沉重无比,继续在水泽中困下去,他们遇到的困难将越来越多。

泡在水泽中久了,很容易患病,一旦粮食消耗殆尽,用不着张楚出手,他们陈留势力也毁了。

如今祖逍的计策已经是唯一的希望,无论如何也要冒险一博。

“慎行有什么好主意,不妨说来听听?”

经过了这些天的接触,姜恒对祖逍也是越来越欣赏,已经跟着许冲一样称呼他的小字,以示亲近之意。

这孩子真不像是草莽出身,看问题的格局连他这个老江湖都自愧不如。

而且他的主意总是出其不意,不落窠臼,让人耳目一新。

“河道还有一天多的时间,应该就可以完工了,目前我们只有二十几条小船,再加上连日制造了几艘木筏,还是远远不够用。

某想再用牛马皮造一些皮筏艇,简便快捷,多少可以解决部分问题。”

“皮筏艇?”

姜恒虽然从未见过,但他相信祖逍既然敢提出来,肯定就是有着十足的把握。

因此只扫了一眼他递过来的图纸,便点头道:“此事由许堡主全权负责,需要任何材料和人手,只管开口就是。”

祖逍见他如此干脆,心下也不由得暗暗赞赏,姜恒此人能力上并不是特别出众,但他却心胸开阔,有容人之量。

陈留三大势力中,目前他还是最倾向于姜恒,希望后面还能有进一步的合作。

“不过因为时间和材料有限,仓促间也赶制不了多少皮筏艇,无法于根本上解决问题。

晚辈以为,要想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撤退,就必须要行险一搏,方能求得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