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恪行?

齐晖推开大门却猛然看到,昏暗的路灯下,站着陈鱼的爷爷。

夜色中,一灯、一老人,形影相吊。

齐晖急忙上前,抓起老人冰凉的手问道:

“陈爷爷,你怎么在这儿?”

老人神情复杂,颤抖着嘴唇笑望向齐晖。

“其实你刚才进去的时候,我就来了,一直在这儿等你。”

南云四季如春,但是夜晚的温度极低。

一个老人在寒风中,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想想就令人心痛。

齐晖急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给老人披上。

“那你当时怎么不喊我?”

齐晖有点责怪的说道。

他明白老人的心情。

陈恪行因为老伴遭遇车祸,意外死亡而痛痛不欲生。

虽然事后种种迹象都指向了温家,那是温家蓄意报复。

但是苦于没有证据,喊冤无门,一气之下,就孤独的住上了望海台。

那一住就是五年。

目的就是看着温家大院璀璨灯火熄灭的那一天。

当然,那仅仅只是一个宏愿。

那时的温家权柄滔天。

文有温世海贵为中枢保健局首席,往来无白丁。

武有温铃儿纵横黔滇,手下打手无数。

坊间传闻,温家罪行无数。

但是温家行事缜密,仅是传闻,谁也没有证据。

即便荆德金早就盯上温家,想要拔除这颗危害南云的毒瘤,有心为群众申冤,也一时无处下手,只好暂时让温家逍遥法外。

其实就连陈恪行自己也知道,这一生恐怕不能让老伴沉冤昭雪,这一世都见不到温家大院灯火熄灭的那一天。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齐晖横空出世。

这条过江龙,硬是奇迹般的,打败了温家那只不可一世的坐地虎。

先是温成龙落网,交代了买凶撞死陈恪行老伴的事实。

然后是温岭跳崖,折断了温家的脊梁。

最后是温世海自首,成为压垮温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天道昭昭,作恶多端终有报,温家大厦终倾塌。

斑斑罪状大白于天下,春申城的人们奔走相告。

无数的南云人震惊,数不尽的冤魂昭雪。

温家大院被查封,陈恪行怎能不来看上一眼。

既是告慰老伴在天之灵,也是庆幸自己大仇得报。

齐晖傍晚来到温家大院的时候,陈恪行其实就在人群中。

看着那个英俊的年轻人龙行虎步地走进温家大院,陈恪行悲喜交加。

整个南云,可能没有谁比他更了解齐晖。

那天晚上,温成龙带领那十几个西北刀客杀上望海台的时候,老人还以为是温家对齐晖展开的报复。

但是随着温成龙的交代,那个混蛋的目的,竟然是自己的孙女。

而又是这个年轻人,摧枯拉朽的打败了温成龙和他的手下,最终把他们送进了监狱,拉开了温家灭亡的序幕。

随后警察找到陈恪行了解情况,

这才知道了事实真相的的老人无比震惊。

恩人啊!

这个年轻人既让老伴沉冤昭雪,又让孙女免受侮辱。

所以,老人一直在外面等着,就是为了等着再见上齐晖一眼。

因为老人知道,齐晖这是在用这种方式,向南云告别。

这一别,恐怕今生都不会再相见。

陈恪行反手抓住齐晖的手,眼角流下泪水,脸上却欣慰的笑着。

“孩子,是不是要走了?”

齐晖点点头,坦然道:

“嗯,后天一早的飞机。”

“就这样走了?”老人哽咽。

“我……”

齐晖黯然,想要解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终归是南云的一个过客,来去匆匆,总要回到家乡。

“那明天晚上去家里吃饭,我们全家给你送行。”

老人不容分说,脸上流露着无限的企盼。

齐晖心头一热刚要答应,犹豫了一下,又拒绝道:

“算了吧陈爷爷,还有好多事要处理呢。”

齐晖何尝不愿意答应老人的请求。

陈恪行对老伴的感情让他感动!

一个老人,因为老伴的含冤而去心中激愤,放弃优越的家庭条件,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住在望海台上,只是为了心中的梦想。

陈恪行的风骨让齐晖钦佩!

一个老人,就因为刚正不阿,不肯与温家同流合污,遭遇人生大悲,依旧挺直胸膛,傲骨人间。

陈恪行的执念让齐晖动容!

这个老人原本是厅级干部,为了心中的执念,却在望海台上当起了清洁工,这一干就是五年,只是为了看到仇人家的灯火熄灭。

这份执着与真诚让齐晖心潮澎湃,这才是人间大爱,世间挚情!

第一次见到陈恪行时,老人眼中流露的温情让齐晖心动。

那个温暖的眼神,多么像记忆深处爷爷的眼光。

和蔼、亲切、带着关心。

可能这就是缘分。

让齐晖第一次见到老人,心中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

但是老人的邀请,齐晖却不敢答应。

想起陈鱼,他就感到心慌。

原本齐晖就把她当作小妹妹看待,但是陈鱼那颗火热的心,却让他感到恐慌。

她这是飞蛾扑火。

齐晖不能接受那份感情,因为他的心中已经容不下别的女人。

齐晖不能让陈鱼受到伤害,因为她的爷爷,在他的心中,也是爷爷一样的存在。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时间抚平她心中的创伤。

小孩子嘛,谁没有过情窦初开的浪漫时光。

时间会让这一切消失的无影无踪,等她真正遇到自己的另一半,就会在心中嘲笑自己,当初的爱恋多么荒唐。

陈恪行仿佛看出了齐晖的忧虑,说道:

“你是担心陈鱼吧?”

齐晖终于大着胆子问道:“她还好吗?”

“不好!”陈恪行实话实说。

齐晖心头一黯。

陈恪行继续说道:

“自从凤凰山回来之后,她一直躲在屋中流眼泪,偶尔出去一趟,回来情绪更低落。”

齐晖紧皱眉头,刚要解释……

陈恪行摆摆手。

“小晖,你们有缘无份,我们没有怪你的意思,但不管怎么说相识一场,回家吃顿饭吧。”

齐晖还待推辞,杨善行上前说道:

“陈爷爷,我叫杨善行,是齐晖的兄弟,和陈鱼也认识,齐晖明天晚上没有安排,我替他答应下来了。”

我靠,齐晖愕然,瞪大了眼睛。

陈恪行喜出望外,把身上的衣服重新给齐晖披上,转身就走。

“那就这样定了。”

齐晖急忙喊道:“陈爷爷,我送你回去。”

陈恪行走的更快,头也不回地挥手道:“不用,我打车就行!”

齐晖转身怒视杨善行。

杨善行嘿嘿一笑,说道:

“这叫有始有终,”

狗屁的有始有终,齐晖恨恨的踹了杨善行一脚。

杨善行哈哈笑着跑开,齐晖无奈的摇摇头。

最狠的一刀,往往来自背后,并且是自己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