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多久,便见无极也从内走来,嘴角还残留着几许戏谑的笑意。

小五见状连忙低下了头,生怕一个不小心又被尊上责罚。

她不过是看林渊生的别致,心生妒忌,便决意将其送到这里。不想她竟如此不懂规矩,居然动了尊上的东西,还险些连累自己。

不过怎么看尊上的表情,似乎并不会责罚她呢?

“小五,是吧?”无极幽幽开口,垂眸望着得却不是她,而是一旁的随意。

她应声抬眸,点了点头,“是,尊上。”

“好。从今日起,你不必来这清扫了。”他的声音轻慢,听不出其中的情绪。

是以,小五闻言心生惶恐,深色慌张地问道:“尊……尊上……这是为何……”

这时无极方才看向她,却是冷眼一睇,将其看得寒毛卓竖。

他轻嗤一声,复又看向随意,眉间携一抹玩味,含笑道:“即日起,便由你代为清理。”

话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扬了扬眉,“哦,林渊。”

随意应声抬眸,撞进了他充满戏谑的视线里,暗暗咬紧后槽牙,强忍着内心欲上前将其撕碎的念头。

许久,方才挤出一个笑容,僵硬地颔了颔首,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地应道:“是,尊上。”

旁的小五与支华见状皆是一怔,纷纷望向随意,眼底充满了疑惑。

整个月城中,无人敢像她这般直视尊上。

随意却好似并未意识到自己的另类之处,许是沉浸在怒意之中。

二人四目相对,暗潮汹涌。

半晌,无极倏忽笑了起来,声音爽朗,一如三月春风拂面,将这充满阴寒之地掠过了几缕和煦阳光。

支华不可置信地望向他,眼底浮上一抹诧异。

几千年来,从未见尊上如此笑过。这个林渊,究竟是何许人也?

思及此,她的目光继而转向随意,面色添了一抹不明的意味。

“在姬缘生辰宴开始之前,本尊便在此殿歇下了。”无极看向支华,吩咐道:“支华,让人将无峦殿的东西,都搬过来吧。”

“是。”

支华方才应下,正欲转身离去时,却闻身后一唤,脚下一滞。

“等等。”无极斜眸瞥像随意,饶有趣味道:“林渊,你去搬吧。”

随意抬了抬首,蹙眉盯着他,似乎欲看穿他到底在耍什么把戏一般。

不过须臾,便垂下了头,作了作揖,“是,尊上。”

说罢便转身朝支华走去,漠然道:“请问无峦殿怎么走?”

后者愣了愣,又朝后望了一眼无极,见其意味深长地冲自己颔了颔首,方才对她说道:“跟我来吧。”

步履间,随意暗下了眼眸,心中闪过一丝算计。

既然这么容易便见到了无极,也不失为一个机会。原本还思忖着在这莫大的城中,且又路生,如何才能寻到无极的老巢。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如此,不就是给其当个使唤么?何尝不可。

这么想罢,她的步伐也逐渐轻快了起来,不复方才的沉重。

只是到了无峦殿后她方才顿悟,这哪里是当个使唤,简直是当牛做马,鞠躬尽瘁哪。

无极所谓的用什,便是数不尽的锦帛,盆景与椅榻。

随意面露狐疑,俨然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再三问道:“你确定?这些盆景也要一一搬过去?!”

倒是从未听说无极还是个心爱花草之人,满殿的曼珠沙华,充斥着殿中每一个角落。

支华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开始吧。”

“这见叶不见花,有何好看的。”随意小声喃喃,心中积怨。

只道无极当真性情乖张,还有如此捉弄殿中妖娘的恶趣味。等她找到了余劫,定要将此仇一一相报。

支华闻言却是冷冷将其一睨,“尊上的喜好,是你能议论的吗?”

话落,只见随意嗤笑一声,遂转身朝旁的盆景步去。

……

无极悠闲地坐在无字殿外,翘着二郎腿,兴致盎然地瞧着随意抱着一摞一摞的东西来来回回,眉宇间染上一片惬意。

就这么反反复复的,一晃便过了四个时辰。当她放下最后一株曼珠沙华时,已是亥时。

随意长舒一口气,甩了甩手臂,心底愤怒的棱角早已被磨的尖利无比。

此刻若旁人不知死活的靠近,定会被伤的体无完肤。

无极便是这么一个人,可偏偏以她现在的身份,并不能奈他何。

忽闻头顶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做的不错。”无极垂首看着她,神色深邃。

可这话落入随意耳中,却格外的讽刺。

她好歹也是一界上神,却在此处受一个魔尊的夸赞,当真是可笑。

都道是世事无常,当下便是这四个字最好的典范了罢。

毕竟上一次见面时,她还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一个。

随意攒了攒拳,不语。

半晌才道:“尊上,还有事么?若无旁的事,那我可以休息了吧。”

毕竟她可是一刻也不想站在这里,再看见无极这张脸了。

她的语气不冷不热,却能让人从中听出几许怨怼来。

无极扬了扬眉,“可以。”

说罢便站起了身,朝内殿步去,徐徐吐出三个字,“跟我来。”

这座无名的宫殿虽大,却并未设有过多的陈设。不过经她一整日的“奔波”,殿中倒是充斥着无用的花花草草。

无极带她来到了东边的偏殿,“今后你便寝在此处了。”

丢下这句话便不再做多停留,转身而去。

只是没走出几步,忽地又停了下来,似想起了什么一般,一字一顿道:“对了,要随叫随到。”

言语中,还隐约咬重了“随”字。

话落便消失在了一片夜色之中。

随意长眉颦蹙,旋即关上了门扇,徒留哐的一声声响以示回应。

回想今日在城中所见,并无甚收获。余劫此刻不过是一界幼婴,无极究竟把他藏在何处了?

再者说,魔界中平白添了这么一个婴儿,不可能无人知晓。若当真有人瞧见,私下定会有些流言蜚语传出。

想来明日还是得去人多的地方查探一番。

她轻叹了一息,瞥向窗外的夜色,黯了黯面色。

也不知裘安他们,是否有所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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