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一走了之,可是当下的情形确是有几分尴尬。

若是报上名号,此番女扮男装定是会被拆穿。可若不言,委实是拂了公主的面子。

左右衡量了一番,随意只得将目光投向裘安与炎桦,只是二人皆抿唇不语。

她愤愤的剜了二人一眼,便冲着公主笑了笑,“不知公主名唤什么?”

话落只见面前的女子上前一步,“我叫司南。”

随意微微颔首,“公主的名字真好听。”

话语间,她双眸一转,飞快的在脑海中寻着男子的名字。

奈何她所认识的男子都似无极阎罗这般,不好拿其名号出来含糊。

想了良久,忽地眸子一亮,似有了主意,只道:“小仙名唤元辰,曾经确是在九重天当过差。”

司南闻言,细声念了念元辰二字,旋即笑道:“你的名字也甚是悦耳。”

被这么一夸,随意勾了勾嘴角,心里得意了笑了笑,毕竟元辰的名字是她给取的。

“公主谬赞。”

说罢她抬眸望去,只见炎桦的面色甚是难看,眼底的就差写着“你很碍眼”四个大字。

诚然,随意本就不想在此作过多停留,便知趣的拂了拂袖作揖,“小仙先行告退了。”

说罢便退身离去,全然将裘安忘在了脑后。

月珠明宫着实不小,适才她是漫无目的的被领着进来的。如今出了正殿,忽地没了方向。

就在此时头顶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走左边。”

她想也没想的便回道,“多谢。”而后便顺着左边而去,走了几步方才觉得那道声音有些耳熟,缓缓转过头去,入目的便是裘安那张放大的脸。

她脚下一个趄趔,想起他先前在正殿外所问,略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转身飞快的朝前方夺命奔去。

奇怪的是,这道却好似走不完了一半,越走越长。

她忽地愣了愣,心想自己当了十几万年的神仙,何曾这般狼狈过?

思及此,随意放缓了脚步,轻挥着折扇佯装一副没有丝毫慌张一般,走的甚是优雅。

见她在前面一下走的健步如飞,一下停的悠哉悠哉,裘安笑了笑。

他走近随意,幽幽道:“姐姐撒起谎来,当真是脸不红,心不跳。”

随意闻言只觉脊梁一寒,以为裘安又是在说那件事,讪讪道:“我说什么谎了?你这人可真有意思。”

裘安眯了眯眼眸,似笑非笑道:“不是吗?方才姐姐对公主说,你名唤元辰。”

闻言随意提着的心方才放了下来,原来他是在说这件事啊。

她干笑了两声,“呵呵。”

转过头来时,随意的脸已然乍青乍白。如若此时有个地洞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不知在这宫中绕了多久,终是走了出去。

瞧见外面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薄薄的余晖洒在街道上。

就这么毫无头绪的给炎桦当了一日的陪跑,又被裘安猜疑了一遭,随意着实是累着了。只觉与无极打斗都无这般费劲。

是以,她须寻个吃酒的地方,好生释放一番。想罢她便施施然朝酒庄走去。

北溟的酒庄与凡间无异,只是灯盏有细微的不同。此处皆以流光为烛,更加昏暗柔和。烛火摇曳,也给酒庄平添了一分惬意。

随意找了块清净的角落坐下,点二壶小酒便吃起桌上的小食来。

素来听闻北溟的肉干肉质酥软,醇香而不肥腻。她伸过手拣起一块便送入口中,细细咀嚼起来。

见裘安一直盯着自己,以为他是眼馋了,伸手便渡了把肉干递了过去。

裘安见此接过,却只是浅尝了两口。

不过须臾,便有人将美酒送了上来。同时送来的,还有不少红粉的目光。

随意见状将视线投在了裘安身上,当真是一张无论看了多久都依然觉得惊艳的脸庞。

她撇了撇嘴,轻叹一声,“美色误人哪。”

这话落在裘安的耳朵里,不禁成了夸奖。他似笑非笑地轻勾着唇角,低眸朝随意望去,轻声细语道:“姐姐以为,她们是在看我?”

随意闻言只是轻瞥了他一眼,面上呈一副明知故问的模样。而后斟了一杯酒,一口灌下。

“嘶。”

这北溟的酒委实是烈,方才入喉便觉火辣,她不禁皱了皱眉。

说起烈酒,她倒不禁忆起了曾几何时,也与一人饮过。

约莫是一万年前,那时正值六界太平,神仙也好得清闲之时。她正在逍遥境内百般聊赖,正巧此时无极提着两壶好酒前来造访,说是要替无瑶赔礼。

那段时日无瑶动辄便来寻她比试较量。这番比试倒是没什么,就是可惜了她这逍遥境,好好的琉璃殿被二人的仙器法术斗的七穿八洞。

不是这块横檐缺了个口,便是那块玉壁裂了个缝。

如此,无极带着好酒前来致歉也是合情合理。

她也丝毫没有客气,端起酒壶便大口灌下。只是这一灌,委实是辛辣的她差点一口气背过去,猛的咳了一阵。

无极见状自是抚掌大笑,那笑声可谓是贯彻了整个逍遥境。

随意愤愤的瞪了他一眼,龇牙道:“恐你不是来致歉的,而是替汝妹报仇来了吧?”

见她这般说来,无极倒是显得有些委屈了,他憋住了笑意,只道是冤枉。

他轻撩起随意肩头散落的长发,拨到其身后去,又从袖中变出了一只黑色的猫。

“前几日在凡间布阵,碰巧遇上这只狸狌,见其慵懒模样,倒是觉得与你有几分相似。是以将其带了来,赠与你。”

“你这是在骂我疏懒呢?”随意虽面上一脸嫌弃,双手却很实诚的将其抱了过来。

无极眉间携一丝笑,“你若这么想罢,我也没办法。”

这小猫软乎乎的手感她甚是欢喜,于是便欣然受下了。

而这只黑猫并未活的长久,在其殁了之后,她便再也不曾养过活物,只道是花消感情。

忆及此,随意轻叹了叹,不禁唏嘘世事变化,人心难测。

复又斟了杯酒,一饮而下。

裘安见她眉宇间染上了一抹郁色,轻声唤了唤,“姐姐,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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