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肖闻郁逐渐在名利场上游刃有余,经手几个成果漂亮的融资并购案,在圈内声名鹊起。

某次在迈阿密,宴会后,几人在露台高谈阔论。谈资本,谈未来,谈梦想。

海风吹得很舒服。有人问肖闻郁:“shawn呢?都听这么久了,说说你吧。”

常泓也问:“以后打算去哪?做到恒新cbo,留在美国?

有人笑:“外汇市场崛起了,所有人都该往伦敦跑了!”

肖闻郁掐了烟,神情很淡:“准备回国。”

“回了国,去见一个人。”

华灯初上。

事务所里,助理拿了包要下班,下班前往沈琅亮着灯的办公室里探了一眼:

“沈工,您又要加班呀?”

话说完,助理发现沈琅其实不忙,电脑屏幕也暗着。本人甚至拆了一套施工单位年前送的乐高建筑玩具,此时正半蹲在茶几边搭建筑模型。

一副百无聊赖,等待认领的模样。

“我在等着下班。”沈琅笑眼盈盈,问她,“你出差的行李准备好了吗?”

助理忙道:“昨天就准备齐了,听说s市那边比我们这里热,我多带了几件薄毛衣。”

明天沈琅要去s市出差,带了助理和组里另一位结构师。公费出差三天,助理早早就准备好了行李箱。

助理问:“您是在等人来接吗?”

“嗯。”

男朋友?助理还想问,沈琅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

肖闻郁来接她下班。

这段时间,沈琅的晚餐一直都是跟肖闻郁一起吃。有时候在外面订餐厅,大部分时间她就近去他的公寓,做个好吃懒做的客人。

公寓里,沈琅倒了杯水,踱步进厨房:“肖先生喝不喝水?”

肖闻郁正在去虾线,双手都空闲不出来,闻言侧过脸,垂眸看她:“放着吧。”

沈琅没放,反而笑回:“你都为我下厨了,我还不给你一口水喝,有点过分了。”她晃了晃手上的水杯,揶揄他,“就着我的手喝也可以。”

肖闻郁停了动作,盯着她半晌:“好。”

“……”

话都放出去了,沈琅思忖一瞬,还是没反悔。她微仰着玻璃杯凑到肖闻郁唇边,两人身高悬殊,他俯身下来够她的手。

沈琅人生第一次给人喂水,拿水杯的角度并不标准。肖闻郁喝过一口,站回身,她见不小心倾溢出来的水流过他的唇角,沿下巴,慢慢顺着脖颈流畅的弧度往下流。直到延出一道晶莹的水痕。

肖闻郁没动,定定地看向沈琅,漆黑的曈眸如墨。没开口。

像在等她。

沈琅:“……”

自从上回餐厅坦白后,肖闻郁没再在沈琅面前故作矜持。她得寸进尺,他欣然受之。她一时半会儿还没习惯过来。

气氛静默几秒。罪魁祸首抬手去擦他唇边的水痕。

肖闻郁的皮肤触感很好,如瓷器温玉,沈琅上次摸是在昏暗的更衣室里,在明亮的灯光下上手摸还是第一次。

他下颚线轮廓分明,沈琅的指腹顺着往下擦,摸到男人突起的喉骨。手指下的喉骨皮肤毫无征兆地上下滑动了下。

沈琅的指腹像是蓦然感到了轻微的刺麻感,顺着指尖神经,一路抵达心脏。

猛地跳动了一瞬。

肖闻郁看她的目光很沉,声音也低哑:“可以了。”

“……”沈琅收回手指,食指与拇指指端非常细微地摩挲了下,浪不动了。片刻,她回他,“……我去给你找根吸管。”

吃完饭,肖闻郁开车送沈琅回公寓。

沈琅站在车外,微矮下身,眼带笑意地看主驾驶座上的肖闻郁,无声注视了他十几秒。

“明天我要去s市出差,要见不到肖先生了。有点舍不得。”

肖闻郁问她:“出差要多久?”

“三天左右,”沈琅回,“我尽量早点回来,不要太想我了。”

不要太想我了。

肖闻郁的指骨手腕搭在方向盘上,很短暂的停顿了刹那。那瞬间他的眉眼是沉落的,像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

公寓楼底四下无人,在室外站久了挺冷。沈琅没多闲聊,尾音缱绻地打了声招呼:“上去了,晚安。”

刚走出一小段距离,身后传来车门碰响的声音。

沈琅走了几步,觉得不太对劲,回头看了眼。

公寓楼前的车没有开走,肖闻郁开了车门,没披大衣外套,黑衬衫下的双腿比例修长,正径直向她走来。

“怎么——”

男人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笼罩住了她。

下一秒,沈琅毫无防备地被他捧住了脸,下颚被迫微抬起,后半句话被堵在唇齿厮磨的吻中。

很多年前,肖闻郁跟随沈老爷子出国,沈琅在沈宅门口送他们,随口说了句:“不要太想我了。”

当初肖闻郁已经坐进车内。车窗半开,他闻言看她一眼,顿了一瞬,又神情疏淡地收回目光。

像是已经习惯沈琅的口没遮拦,并不放在心上。

深吻结束,肖闻郁垂眸又贴上来,无声舔摩细吻过她的唇角。

“……”沈琅从这个莫名充满独占欲的吻中回过神来,舌尖这会儿还酸胀发热,被反复舔吻轻咬的上唇也隐隐疼着。

沈琅的手扯着肖闻郁腰侧的衬衫布料,觉得自己有点无辜。她平复了鼻息,找话题:“我没打算出差去幽会别人,同住一间房的助理是女孩,去两三天就回来了。”

肖闻郁没回话。

良久,他出声:“八年前,我就想这么做。”

“我一直很想你。”

隔天,沈琅去s市出差。

事务所去年在s市做的一个产业群楼项目已经进入施工后期,但临时又出了差错。

施工是按当初给的图纸来做的,但由于后期在转交项目时,施工单位又按甲方的要求加了一座带天窗的矮楼,这就导致要重新计算楼与楼之间的防火间距。

几方多次商量下,决定重新设计方案。沈琅带了助理和组里的结构师,去s市开讨论会。

三人当天晚上抵达酒店,沈琅和助理共住一间。身为男性的另一位结构师住在隔壁。

助理第一次跟着事务所公费出差,到了酒店,还有些兴奋。

“沈工,昨天我看了下,s市这两天在办一个樱花展,花刚开起来,不知道好不好看。”助理边翻手机,边说,“正好在我们开会的附近。要是讨论会开得顺利,我们是不是能去看展?”

沈琅刚理完行李,抽空给肖闻郁发了条短信,答应了。

s市已经入春,这几天气温不冷,天气预报显示未来一段时间都将是天晴。

然而一行人到的第二天,市内就下起了雨。

猝不及防,赶上了倒春寒。

翌日上午,沈琅带人,跟着监理和施工方走现场。

雨下得急,温度很快降下来,一旁助理的伞被风吹得打都打不住,中途换了一次性雨衣,抱着手臂挨近沈琅,悄声说:“沈工,我我我们不然还是别去樱花展了……”

沈琅边走边拍照,闻言眼尾微微弯起,开口逗小助理:“这时候去,正好能碰上樱花雨,不浪漫吗?”

助理老实回:“太太太冷了。”

说话间,助理见沈琅披着雨衣,在雨里神色自若地拍照,眼睫被细密的雨丝冲刷打湿,雨珠不断顺着睫梢滚落下来。

偶像就是偶像。

这么恶劣的环境,还能美出时尚大片般的艺术感。

助理肃然起敬。

没敬完,偶像蹙眉偏头,打了个喷嚏。

当天晚上,沈琅的嗓子开始不舒服。预防吃的感冒药似乎并没什么用,等隔天上午的会开完,回酒店休息时,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发热。

助理刚从隔壁聊完天回来,进门问:“沈工,徐哥问我们中午是在酒店叫餐还是出去吃,您有什么想吃的吗?”

沈琅烧了开水,正站在酒店的书桌前喝水,笑回:“想吃药。”

“……”

沈琅一出声,助理才发现了不对。仔细打量,对方脸色也比平时要晕红。

她上手摸了摸,额头果然滚烫,倒吸一口凉气:“沈工,您发烧了。”

“烧着呢,”沈琅喝完水,拿了手机,打算下楼买药,“走吧。”

助理迟疑:“那……那下午的会我们还开吗?”

“开。”

助理心里纠结了下,看沈琅还算云淡风轻,也就没多劝什么。刚想跟着走,见沈琅的手机嗡鸣起来,后者一瞥来电显示,脸色顿时有点变了。

肖闻郁的电话。

接电话前,沈琅清了清声音,偏头问助理:“我的声音听起来还哑吗?”

助理见状有点懵:“好像……不太能听得出来。”

接起电话,沈琅开口:“肖先生。”

对面缄默须臾。肖闻郁的声音响起:“声音怎么哑了?”

“……”

一时间,沈琅脑中闪过数条能支开话题的备选理由,最终还是决定坦白:“着凉了,有点烧。”

她声音松下来后,侬软的鼻音再也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