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子成不接,就着她手喝了一口,转头,目光落到她脸上。

“吃饭了吗?”

“吃了。”

“吃的什么?”

“面。”

柏子成戏谑看着她,“什么面?”

“……方便面。”

“吃那玩意儿……不怕长胖?”

秦芜:“……”

目光往下,柏子成盯着她睡衣。

一套两件套的棉质卡通睡衣。

他伸手拉拉她袖子。

“秦芜。”

“嗯?”

“你睡衣真难看。”

秦芜,“……我新买的!”

“下次买这个能不能问问我意见?”

“干嘛?”

“反正是传给我看,不得经过我同意才行?”

“那现在这个怎么办?”

“去脱了吧。”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在捉弄自己。

秦芜醒过味来,伸手去打他。

“黄汤灌不得!柏老师,你一灌黄汤就变得……”

她有些说不下去。

柏子成捉着她手笑。

“变得什么?变得有黄颜色?”

秦芜囧的不行。

“我不跟你说。你喝醉了。”

“没醉,看的清楚着呢。”

“你眼睛都不聚焦了!”

“我眼睛本来就是这样。”

“一身酒味……”

“你不喜欢?”柏子成用力拉了一下,把她带到自己跟前。“闻闻看,我嘴巴有没有酒味?”

秦芜别着头。

柏子成把她掰回来。

“嫌弃我?”

“……没有。”

“那过来。”他又用了点力,让她跟自己对视。“尝尝看我嘴里有没有酒味。”

秦芜不得已,过去尝了一下。

酒味有一点,烟味也有一点。

眼泪立马模糊了她的视线。

父亲临死前的样子她猛然记起,心里一难受,一下推开柏子成。

柏子成笑容僵住,看着她脸上滚落下几颗泪珠。

“我讨厌男人喝醉酒。”

她父亲是酒精肝晚期死的,母亲独自带着她和姐姐,这么多年也受了不少醉酒男人的扫扰。

柏子成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脑袋瞬间清醒,他坐好,去拉她手。

“别哭,秦芜,我没喝多,跟你开玩笑的。”

秦芜眼泪还吧嗒吧嗒往下掉。

柏子成看着她。

“不相信啊?要不我给你来段木兰诗!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

什么鬼?

怎么突然背起木兰诗了?

秦芜被她逗笑。

“柏老师,你别背了。”

柏子成又把她拉回自己怀里。

“那你别哭了。哎,知道我怕你哭。成心用这个吓唬我是不是?”

“哪有。我是怕你……”

“怕我干什么不道德的事?”柏子成故意跟她打趣。“放心,我一介知识分子,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秦芜被他气的哭笑不得。

柏子成这才回到正题。

“今天碰到李心了?”

“嗯。”

“她撂脸给你看了?”

秦芜摇头,“没有。”

“哼。她可是把我骂的够呛。”柏子成摇头加叹气。“秦芜,你说我就那么不像好人吗?喜欢你而已,怎么就那么多人以为我居心叵测?”

“你本来就居心叵测。”

柏子成抬起她下巴。

“行。这句话你记着,待会儿跟你算账。”

秦芜推开他说。

“李老师都跟你说什么了?”

“能说什么?老几样。让我好好对你,让你好好对我,不要辜负大家的殷切期待。”

秦芜眨巴眼睛,“还有吗?”

“论文记得赶紧交。”

秦芜:“……”

她刚洗完澡,头上和身上一股淡淡的清香。柏子成抱久了,觉得有点昏昏沉沉。

松开她,自己往下滑,脑袋枕在她腿上,手抓着她睡衣后背。

“秦芜。”

“嗯?”

“你衣服好香。”

秦芜,“……嘁!不觉得难看了?”

他没回。

摇了一下,也没动。

低头一看,已经睡着了。

秦芜抱着他坐了一会儿,感觉他彻底睡着,轻轻把自己腿拿出来,盖上一张毯子,让他好好睡在沙发上。

关了灯,自己也去床上睡好。

窗外风声阵阵,屋子里安安静静,秦芜心安,片刻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好热,感觉身后仿佛有一个颖颖的东西贴着她。

转身,柏子成的双手环了上来。

睡衣卷上去一届,柏子成的手很方便开始游荡。

秦芜下意识推了一下。

“柏老师……”

下巴被抬起来,接下去的话被堵在一个猝不及防的吻里。

一切发生的又快又浓,秦芜触觉很快被放大。

她觉得四肢百骸都被禁锢了,除了抓着他,找不到可以着落的点。

柏子成很快容进她,秦芜低呼一声,意识到他没做措失。

然而不理智还是战胜理智。

柏子成兴致勃勃,她不想就此打断他。

一切像失控了一样,柏子成有些没完没了,甚至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她不曾听过的粗话。

秦芜不觉得讨厌。

甚至觉得有时候粗糙一些,似乎更合气氛。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芜觉得口干舌燥,柏子成终于停了下来。

累。

秦芜累的一点都动不了。

还是柏子成先起来,抱她去卫生间冲了一下,然后放到客厅吧台,转身去冰箱拿水给她喝。

秦芜拿着果汁,坐在吧台晃荡着小腿看着他。

“柏老师,宿醉,这个点不睡觉,对你这种爱养生的人来说不觉得有负罪感吗?”

柏子成站在她两步之遥,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宽大玉巾底下简直一览无余。

走过去,一下捏住她手。

秦芜吓了一跳。

柏子成挑着眉。

“我怎么发现你现在越来越高明了呢?”

秦芜在雨停之后回了一次上大,一则交论文,二则看李老师,三则,收拾衣服。

这是继在滨海被李老师发现以后,她第一次见到她。

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七七八八围了一屋子人。

秦芜挤进去,顺着人群中间的方向叫了一声李老师,叫打算寻个角落坐下,不料李老师冲她招招手,直接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秦芜,过来坐这儿。”

秦芜微微一愣,攥了攥手指过去坐下。

师门的师弟师姐们都回来了,大家好久不见,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现状。

秦芜仔细听着,并不插话。

不知道这样不尴不尬过了多久,办公室门再次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秦芜抬头去看,进来的人是柏久不见的费师弟。

他形容枯槁,一脸倦容,胡茬青青,看起来比以往老成柏多。

不过精神头却一如既往的好,一进去就笑着跟大家打招呼,然后直接去秦芜身边坐下,若无其事叫了她声师姐。

李老师越过秦芜去关心费师弟。

“现在很流行蓄胡子吗?怎么这么年轻把自己搞的这么老成?”

费师弟伸手摸摸自己下巴,咧嘴笑了起来。

“赶项目,连续两天没睡觉了,胡子忘记刮了。”

李老师先是赞赏他,然后又嘱咐道。

“你还年轻,后面机会大把的多,不用急于一时,把自己身体都累垮了。”

费师弟笑笑,动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着。

“知道了,谢谢李老师。”

看他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秦芜也不好太过生分,主动问他。

“你上次不是在拉投资吗?结果怎么样?”

“拉到了。”费师弟看她一眼,发现她最近气色越发好,整个人水嫩的不行,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你也不错吧?听说去外企工作了?”

秦芜不知道他从哪听说的,微微笑了笑。

“嗯。”

“那挺好,恭喜你啊。”

“还好。谢谢。”

费师弟顿了一下。

“听说那个公司需要一批人才涉外培训,你是不是也参与了?”

这个事情,秦芜还没跟任何人提,不想费师弟却先一步知道了。

她轻轻笑了一下,不急不缓说。“是。”

“真有你啊?要派去哪儿?去多久?”

秦芜转头看李老师一眼,压低声音。

“南非。大概两年。”

费师弟有些惊讶。

不是跟了柏子成吗?

他那么有钱有势,居然会答应让你去那个地方吃苦?

不过,这话问出来未免显得交浅言深,想想还是作罢。

一群人坐着瞎聊,一直聊到下午快天黑才肯结束。

秦芜跟大家告辞,独自出去。

刚走两步,费师弟跟了上来。

秦芜停住脚步,费师弟走到她身边。

“我送你吧。”

“不用,我去宿舍收拾衣服,很快就到了。”

费师弟却很坚持。

“让我送你吧。送完我就得飞深市了,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

秦芜一愣。

“你早上过来晚上走,这么折腾,就是为了跟李老师道别?”

“不是。”费师弟目光灼灼看着她。“是为了过来看你一眼。秦芜,你是我在这个学校喜欢的第一个女孩子,不管结果如何,总归要好好道个别的。”

秦芜:“……”

费师弟看她这样,立马笑了,不正经蹦了两下。

“别说什么对不起之类的话啊!最讨厌别人给我发好人卡。咱们就不能有说有笑,开开心心散场吗?”

秦芜眼眶一热,心里泛出无数个念头,片刻,挤出一句话。

“注意劳逸结合,少抽烟喝酒,别把自己身体不当回事。”

夕阳西下,微风阵阵,很适合散步。

两人比肩而立,沿着开始泛黄的林荫大道往女生宿舍走。

费师弟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为什么一定选那个公司?你有实力,很多国内好福利的公司抢着收你,实在没必要这么折腾自己。”

秦芜笑了。

“他们公司年薪高啊。我一个新人去南非,第一年年薪十五万,第二年就能拿到十八万,被金钱蒙蔽双眼了。”

费师弟不屑一顾。

“柏子成缺你这点钱?不够他们家交一个月物业费的。”

“那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