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希望

各聚集地之间的道路损毁，通讯还没有恢复，粮食的运输成了最大的难题。

飞仔看着地图想了会儿，在上面画出一个大圈，说：“这一块都是荒原，但地势比较平坦，车子可以通过。我们从山谷往尧城走，只能走这边。要是想尽快把粮食运过来，倒不如在这个方向修个路。不用修正规的道路，只要把地面弄平整些，也能加快速度。你们要是有货车的话，可以在中间接应，这样能提高不少效率。”

周书国点头，“好，就这么办。你们下次什么时候过来？”

飞仔回答：“回去后我们会尽快安排，但还是得看天气。要一直是现在这个气温的话，倒是没有问题，但气温再降下去就麻烦了。”

谁都不知道极寒天气是否真的过去了，一旦白天的气温降到零下二十度以下，就不适合出门，弄不好人和物资都得冻在路上。

言璃说道：“我们明早就回去，回去后等两天，要是气温没有变化，就再运一批物资过来。你们可以提要求，想先要哪些东西。”

周书尧想了想，问道：“你们还有压缩饼干吗？”

言璃点头，“有，最近一直在生产。”

“那下次来的时候就全部带压缩饼干吧。”周书尧说道。

“啊？”言璃惊讶，“全部都要压缩饼干吗？”

周书尧点头，“三个地堡都没有食物了，这次运来的粮食只能暂时应急，天气要再恶化，运输要中断，尧城就会再次陷入危机。所以先运送压缩饼干，这样到时还能勉强维持。”

周书尧说的是最坏的情况，压缩饼干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是最实用的食物，虽然无法提供全面的营养，但可以让他们活下去。

“好，那下次我们全部带压缩饼干。”飞仔答道。

协商结束，言璃和飞仔回到休息处。周书尧给言璃单独安排了房间，言璃扫了眼便明白自己住的是周书尧的房间。

言璃打开床边的储物柜，里面有半块压缩饼干。

言璃眼眶微红，她明白周书尧没有和她说实话，就周书尧和周书国的状态，两人应该是长期挨饿，只是都没有表现出来，以坚强掩饰苦难。

言璃打开带过来的布袋子，从里面拿出几个罐头和一大包干饼放了进去，还有依依给的一包苹果干。

布袋里还有两份同样的东西，是给小艾和谢莉的。

这时传来敲门声，言璃把布袋放到一边，朗声说道：“请进。”

门打开，谢莉走了进来。

“谢莉！”言璃连忙迎上去抱住谢莉，“你怎么瘦成这样了？你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事？”

谢莉露出淡淡的笑容，回答：“刚吃了你带来的饼子，现在舒服多了。”

言璃扶着谢莉坐下来，谢莉瘦得让人心疼，整个人只剩了一副骨架，纤细得感觉稍一用力就能折断。

言璃拿过一旁的杯子倒了杯热水给谢莉，又拿出苹果干，说道：“我知道你们现在不能吃太多，尝尝这个，可以补充糖分。”

言璃非常想把各种果干拿过来分给大家，但运输空间有限，正如周书尧所说，尧城现在需要的是能维持生命的食物，连粮食对他们都是奢侈的。

谢莉接过苹果干放进嘴里，露出满足的笑容，说：“啊，我都想不起来多久没吃到甜的东西了，真是怀念啊。”

言璃眼眶都是红的，虽然想到了尧城会难，但没想到会难到这个地步。言璃心里非常难受，甚至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做错了，太自私了，她应该把山谷分享出去的，这样大家就不用这么受苦了。

谢莉看出言璃的动摇，轻轻握住言璃的手，说：“山谷的事情要是泄露了出去，你现在估计都见不到我了。”

言璃一愣，看向谢莉。

谢莉笑得很淡，说：“我们现在虽然很苦，但还活着。山谷的事情若泄露出去，可能大家都活不到现在。”

和谷城的战争死了很多人，孙瑞林也牺牲，谢莉非常清楚尧城把所有的底牌都亮了出来，若山谷的秘密泄露，即使周书国和周书尧全力反对，也无法阻止饥寒交迫的人们想要抢夺生机的决心。当在绝境中看到生的希望，即使再懦弱的人也会变成危险的赌徒。结果可想而知，或是主动或是被动，所有人都会被再次卷入战争的深渊中。

“这些是给你带的，你收好。”言璃把谢莉的那份拿了出来，说：“回去后，我会尽快把粮食送过来，决不食言。”

谢莉微笑着点头，“我相信你。”

……

晚上一直等到很晚，言璃也没等到小艾。

言璃想小艾的情况也不会太好，这次来到尧城，见到的每一个人情况都不太好，言璃心中也急，想尽快回去运粮食过来，但走之前她希望能见到小艾，确认他平安。

第二天一早飞仔来敲门。

太阳出来了，他们得抓紧时间出发。现在还无法确定天气是否真的好转，晚上不敢在外留宿，飞仔想天黑前赶回盆地。

言璃把布袋子交给周书尧，说：“把这些替我交给小艾吧，让他一定要坚持住。”

周书尧接过布袋子，点了点头，说：“路上小心。”

简单吃过东西，车队出发。回去的路还算顺利，在天黑前回到了盆地。

当晚言璃就开始清点物资，压缩饼干装了整整三十个箱子，这些是大本营眼下所有的压缩饼干。因为粮食充足，大本营并没有急着生产更多的压缩饼干。

“你觉得再装点什么合适？”言璃问飞仔。

飞仔想了想，说：“装点儿盐和面条吧，再装些肉罐头，还有蔬菜干。”

“这些会不会很鸡肋？”言璃有些犹豫不决，想起周书尧说出压缩饼干时的决绝，言璃到现在心里都不好受。

飞仔说道：“他们有伤员，这些东西肯定会需要的。你也别太担心了，只要再往返几次，尧城的危机就解了，他们也就不用这样战战兢兢的。”

第二天气温稳定，白天维持在零下二十度左右。第三天同样稳定，但气温没有继续回升。

第四天飞仔带车队出发，这次飞仔说什么都不带言璃，让言璃好好待在盆地。黑狐也不同意言璃再冒险，在没有确定极寒天气结束之前，每一次出行都有可能有去无回。

言璃不愿意，但反对无效，被留在了盆地。看着车队出发，言璃有些闷闷不乐。

“姐姐，你是担心小艾哥哥吗？”依依拉着言璃的手问道。

依依来盆地后个子长高了不少，还长胖了，从瘦弱的小孩儿脱变成健康阳光的小猴子，整天满盆地跑，还和工人的孩子们成为了朋友，一天天过得非常开心。

言璃轻轻叹了口气，说：“我是担心小艾，上次都没有见到他，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言璃知道自己跟过去也帮不上忙，飞仔办事一向靠谱，运送粮食有没有她同行都不会有问题，但见过尧城的惨状，言璃心里很不好受，恨不得自己背着粮食送过去。

“姐姐，我们去吃饭吧，都过早饭点了。”依依拉着言璃向厨房的方向走去。

现在大本营里的工人们以家庭为单位开小灶，大家在家里自己做饭吃，只有队伍里的人到厨师长那里吃饭。对于分配问题，言璃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办法，现在粮食丰收，猎物也丰富，工人们都有自己的家，是该考虑这个问题了。

……

飞仔的车队到达尧城，这次城门提前打开，周书尧带着小队出来迎接。

车队随着周书尧小队进入地堡，里面的情景和几天前没什么两样，飞仔下车先给周书尧小队分了罐头，同样理由让他们先吃再一起搬东西。

周书尧也拿过一个罐头和飞仔坐在一起，飞仔递过去水壶，里面装的是酒。

飞仔嘿嘿一笑，说：“出来时偷拿的。”

周书尧喝了一口，舒服地叹了口气，问道：“不让喝酒吗？”

飞仔接过来也喝了一口，说：“酒不多了，大家都藏着掖着，我这是拿的秃鹰的。”

周书尧挑挑眉，秃鹰的东西都敢拿，飞仔果然不是一般人。周书尧问道：“言璃呢？怎么没有一起来？”

“我们没让她跟着，现在气温还不稳定，以后送粮食就不让她跟着了。”飞仔回道。

周书尧点了点头，眼中是不易察觉的落寞。

很快东西都搬进了仓库，有了这些压缩饼干，周氏兄弟稍微能松口气了。压缩饼干在特殊时期非常管用，比其他粮食更能解决问题。

晚上周书尧来到周书国的办公室，周书国正对着地图低头沉思。

周书尧自顾自地从厨子里拿出碗倒上热水，又拿出一块干饼撕成小块泡进热水，还从兜里拿出了吃剩下的罐头一起摆到桌上。

“你先吃点东西。”周书尧把地图拉到自己面前。

地图上画了几条线，都是计划中的运输线路。尽快解决运输问题是解决眼前困境的唯一方法，但荒原的情况很复杂，需要作出详细的计划。

周书国见罐头剩了一大半，有些责怪地看向周书尧，说：“你得尽快恢复体力，不要不舍得吃。”

周书国把罐头分配给了周书尧小队，现在周书尧小队每天一人能领到一罐罐头，之后出门每人可以携带两罐罐头和两包压缩饼干。

周书尧小队不仅要打猎，还要勘察路线，行动这几天就要开始，周书国尽量保障他们的食物，让他们尽快恢复体力。

周书尧笑笑，说：“搬东西之前吃了一罐，飞仔带过来的，比这个好吃多了，猪肉的。”

猪肉罐头宝贵，飞仔都留给了自己人，拿出来的罐头虽然品质优良，但在味道上确实不及纯猪肉做的罐头。

周书国也笑笑，说：“飞仔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

周书国这一餐吃得很舒服，这两天每天早上都会发大米粥，虽然粥很稀，但大家都很满足，晚上是一小块干饼泡热水，虽然量都不大，但对长期没吃到粮食的人来说已经是非常奢侈的美味。

尧城人再次看到了希望，地堡中也有了活力，大家期盼着重新见到阳光，重新过上正常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