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广晏低着头,似乎陷入了回忆,好久,才娓娓道来,故事很平淡,而且有点破碎,重点回忆的几乎都是一些细节。

在梁广晏的回忆中,只有他和南宫岚,再也没有其他人出现在故事中。

梁广晏的嘴角是微笑,眼角是泪水。

“如果她不是嫁给我,或许她现在依然可以开开心心地活着。是我害了她!是你害死了她!”

梁广晏说着,望向梁牧,眼里全是怨恨,梁广晏咬牙切齿地说,“我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想的全是掐死你,我甚至已经将手捏在你的脖子了,或许你是饿了,或许你是感到了死亡的威胁,你大哭起来,我清醒了过来,才想起你,你是她的儿子,是她生命的延续,我才松开了手。”

梁广晏连喝了两口茶,才幽幽地说,“直到现在,我依然有千百种想掐死你的心思。”

梁牧低头抿着茶水,脸上看不出他的情绪。

梁广晏望向梁牧,“那你呢,有想掐死我的想法吗?”

梁牧点了点头,“我会怨恨你和母亲,为什么要生我下来,开家长会的时候,别人都是父母亲出席的,而我,是三奶奶出席的,是我哥出席的,偶尔,我会觉得从一出生就是孤儿,觉得我不应该被生下来,尤其是被人称为‘天煞孤星’的时候……”

梁广晏哈哈大笑,“很好很好,我们互相怨恨着,互相想掐死对方,或者这才是父子吧,没有仇恨,哪里有父子的感情?”

梁广晏望向梁牧,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你和那个姑娘有什么关系?嗯,就是和子骞定亲的那个。”

梁牧的脸上微微一僵,自己以为那一下眼神接触够隐秘了,竟然被人发现了,他顿时感到很心虚,咽了一口唾沫。

梁广晏哈哈一笑,“你放心吧,除了我和你爷爷之外,估计没有其他人发现了。”

梁牧的神色一松,替程唱晚松了口气。

梁广晏嘴角一勾,“要是对那姑娘有意思的话,就抢过来!咱们家不用怂,也不必计较那种迂腐的观念。”

梁牧有点哭笑不得,解释了一下和程唱晚的关系,紧张地望着梁广晏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噗嗤一笑,自己怎么想一个早恋被逮到的中学生。

梁广晏被梁牧突如其来的笑声弄得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梁牧轻声地说,“我打算结婚了,对象是村里的一个姑娘,是罗忠海罗叔的女儿,名叫依依。”

“罗忠海的女儿?”梁广晏想了想,“是个好姑娘,应该配得上你的。不过……”

梁牧一急,冲口而出,“你也介意门当户对这破事情?”

梁广晏哈哈大笑,“你觉得我会在意这种无聊的事情吗?”

梁牧一想,自己父亲和母亲的结合本来就是僭越了门户的规则的,他自然不会在意,不过……

梁牧疑惑地望着梁广晏。

梁广晏抿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率性归率性,人生在世,没有免费的午餐,生于梁家,就要遵守梁家的游戏规则,就要维护梁家的利益,如果,你想凌驾于游戏规则之上,那你必须要有足够的资本!”

梁广晏望着梁牧,眼神变得凌厉,“私奔不算本事,那是逃跑,是最懦弱的行为!我梁广晏和南宫岚的儿子,你应该要当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诚然,就算离开了梁家,你可以养活自己,可以养活自己的女人,可是,你对于梁家会无愧于心吗?不管怎样,这里都是生你养你的梁家,你的血脉源于此,你的根源于此,懂吗?”

“梁家男人什么都可以抛弃,唯独责任不可以舍弃!”

在梁广晏的目光下,梁牧心虚了,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身体,避开与梁广晏的眼神接触。

梁广晏的声音归于平和,“梁牧,修身齐家,当你有足够的资本和梁家讨价还价的时候,你再考虑结婚的事情吧。”

梁牧点了点头,没有失落,反而有点解脱的感觉。

梁广晏没有和梁牧继续纠缠这件事,询问梁牧工作的事宜,梁牧顿时来了兴致了,瞬间打开了话匣子。

或许因为酒精的原因吧,或者因为梁广晏当众维护了自己的原因,梁牧感到很亲切和激动,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想法都向梁广晏倾诉,不善聊天的梁牧迫不及待地手舞足蹈地诉说着,梁广晏毫不介意,微笑着聆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