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牧站在门口,看了左边的小路一眼,再看了右边的小路一眼,竟然左右为难了,终于,一咬牙,往左边跑去,那是村口的方向,有那颗充满了回忆的大榕树。

还没跑到村口,张未明的电话来了,说已经找到了罗依依,她在鱼塘边。

是在相反方向!

梁牧没有迟疑,马上往回跑,庆幸自己一接到电话就向张未明求救。

张未明和另外一个工程师站在鱼塘边,远远地望着罗依依,看见梁牧过来,张未明对着梁牧点了点头,伸手在他的肩膀拍了一下,就带着那个工程师离开了。

梁牧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了罗依依身上,罗依依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梁牧挨着罗依依坐下,没有吭声。

一会儿,罗依依带着压抑的哭声说道,“我真的没用,我想死,但是,我却没有死去的勇气,我舍不得死,我舍不得你。”

梁牧轻轻地将罗依依揽进自己怀里,轻轻的拍打着罗依依的肩膀,任由罗依依大哭。

罗依依哭累了,缩在梁牧的怀里沉沉地睡着了,本来梁牧不打算惊动罗依依的,但是一连几个中年妇女莫名其妙地从鱼塘边经过,刻意地打量着梁牧和罗依依,满身八卦的味道。

梁牧冷哼一声,抱起了罗依依,将她抱回屋里。

罗依依早已经醒了,躲开了梁牧的目光,望向窗外。

梁牧抓起罗依依的脚,用罗忠海递来的毛巾轻轻地拭擦着,脚底已经有好几处擦伤和扎伤了。

“痛吗?”

罗依依神情有点呆滞地摇摇头,缩回了自己的脚,用手拭擦着脚底的淤泥,沙哑地说,“不用擦了,怎么擦,我都是已经脏了,擦不掉的了。”

梁牧的动作一僵,望向罗依依,“依依,别乱想了,一点小伤而已,很快就会痊愈的了,一切不好的都会过去的。”

“会痊愈么?”罗依依冷笑道,“这种伤怎么可能会痊愈?脏了的灵魂又怎么可能会变得干净?”

梁牧沉默着,拿着毛巾的手就那样僵在空中。

罗依依缩了缩身体,双手抱住脚,轻声地说,“梁牧,你回去工作吧,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放心吧,我已经尝试过死,但是没有勇气去死,所以,我不会再寻死了。”

梁牧笑了笑说,“我今天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梁牧话音未落,电话响了,是梁念成的电话。

罗依依的头埋得很低,声音也是很低,“茶场叫你了吧?那你就回去吧,真的,我没事的。”

梁牧挂断了电话,将电话关了机,放在桌上,“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罗依依抿了抿嘴巴,没有说话。梁牧陪着她,安安静静地呆着。

罗忠海端了饭菜进来,没有说话,放下饭菜就无声地退了出去。

“依依,吃一点东西吧,你都饿了一天一夜了。”梁牧端起碗筷,递到罗依依地面前。

罗依依摇摇头。

梁牧沉默了一会儿,端起碗筷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而且吃得“嗒嗒”地响。

罗依依本能地咽了一口唾沫,偷偷地看了梁牧一眼。

梁牧停下东西,看着罗依依,“小时候,我经常饿肚子,你经常端着饭跑到我那里吃,然后我们就一人一口,就算是现在,我依然觉得那是我人生中吃过最好吃的饭。”

罗依依的眼睛有点湿润。

梁牧坐到床边,就着自己吃的这一碗饭菜,夹起一块肉,伸到罗依依面前,罗依依迟疑了一下,张口咬了进去。

两个人一人一口,不一会儿,饭碗就见底了。

罗依依的精神似乎饱满了一点,抱着腿,望了梁牧一眼,“梁牧,你知道吗?这是我最美好的记忆,我们一起吃饭,一人一口,很平淡,也很幸福。”

“那时候,我就梦想着,等我们长大了,我就嫁给你,以后的日子,我们也是那样,一人一口饭,同甘共苦……可是……”罗依依说着,声音哽咽了,“可是,我已经脏了,我再也配不上你了!”

梁牧抱住了罗依依,“别胡思乱想,在我的心目中,你依然是那个罗依依,陪着我哭,和我同甘共苦,给我安慰给我勇气的罗依依,你依然是最纯洁的女子。”

“真的?”罗依依的声音颤抖着。

“真的!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等我有能力了,我会将你接到绿水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