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梦梦明明都有反应,怎么还是醒不过来!”

“要不是梦梦的情况不方便行动,我早就想给她转院了。”

时白梦听见熟悉的声音。

“医生说了梦梦已经好转,随时都有可能醒来,我们只需要耐心等着。”

爸爸?

“等,都等了多久了!”

她哥还是这么容易暴躁。

“你不想走,这两天就和伊诺一样留在医院里别到处乱晃,以免又被人拍到。”

“……知道了,真麻烦!”

时白梦已经逐渐有了身体感受,疲软的感觉让她难以动弹,不过睁开眼睛已经不成问题。

一番努力之下,时白梦的视线逐渐有了光明,适应黑暗久了,突然见到光亮刺激得眼睛发涩,不由的再次闭上。

这样轻微的睁开闭上了两回,她才真正睁开眼,不过还是朦朦胧胧的世界。

“……爸。”时白梦张嘴喊了声,喊出来的声音远比她自己所想的小。

然而这么小的声音,却让室内陷入寂静。

下一秒,脚步声和衣料摩擦的声音齐齐响起。

时白梦的视线里撞入两张模糊的脸。

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不清楚的脸就是时父和时白瑾。

心里猛地咯噔了下。

时白梦真怕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

她努力的眨了眨眼睛,再认真看向两人。

“哪里不舒服吗?”时父来不及惊喜,就先细心发现女儿的异样,他朝时白瑾道:“去喊医生过来!”

此刻的时白瑾就算再怎么想跟妹妹说话,也知道事情的轻重,毫不犹豫转身就用跑的出去了。

时白梦的视线慢慢的清晰,心里也跟着放松,“没……没事。”

她吞咽了两下。

一只手扶到她的后腰,巧劲把她扶着背靠枕头坐了坐起来。

时白梦刚扭头,一杯水喂到她的唇边。

“谢……唔。”道谢还没说出口,时白梦看见做这些事的人是伊诺。

她本以为是伊姨。

昏迷的日子里,她几乎天天和伊诺梦中相见,乍然间再看见他和梦里没什么差别的模样。

时白梦目光不由的柔和下来,张嘴抿住杯口。

水流顺着小幅度倾斜的水杯,慢慢的喝进嘴里。

时白梦干涩的喉咙顿时觉得好受了许多。

“谢谢。”对伊诺说着,时白梦伸手摸摸他的头发。

伊诺一动不动。

这样子简直跟梦里的一模一样,不对。应该说比梦里的他还要沉默压抑一些。

至少梦境代表了一个人的潜意识,属于个人的内心世界,反而更容易展现出更真实的自我和情感。

时白梦眨了下眼睛,然后故意用力把伊诺的头发揉了几把。

一头柔软的短发被揉成了鸡窝。

被这样蹂躏的伊诺可算有反应了。

时白梦眯眼一笑,“诺诺,你多久没洗头发了?这么油腻都能炒鸡蛋了吧。”

伊诺嘴唇一张,刚要将瞬间算出的时间说出来,又及时吞了回去。

时白梦又指着他的脸,“黑眼圈这么重,脸这么白,这还是最聪明最可爱最帅气的诺诺博士嘛?”

伊诺眉梢一抖,依旧面无表情的脸,却分明有了变化。

如果说之前还是麻木的面无表情,那么现在就是紧绷着。

时白梦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

她把伊诺的手拉住。

认真的注视着面容紧绷的伊诺,柔声笑道:“这次多亏了诺诺,现在你可是我心里最厉害的英雄了。”

“英雄?”伊诺微启嘴唇。

声音比起时白梦这个刚醒来的病人,沙哑得好不到哪里去。

时白梦道:“对啊,我都看见了,你救了我。”

伊诺目光凝住。

时白梦飞快道:“那时候我还有一点意识,能感觉到是诺诺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现在已经死……”

话还没说完,时白梦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反握紧。

果然……会痛。

时白梦心里想到。

在梦里感受过的力道放到现实里来,果然会紧得发疼。

时白梦知道伊诺不想听什么,也没有继续说完那句话,而是说:“所以说,这次真的幸好有诺诺赶过来。”

仿佛等待死刑的犯人,突然被无罪释放,且被赋予神圣的功德。

伊诺愣愣望着笑着的时白梦。

突然,他伸出手摸向时白梦的脸。

“嗯?”时白梦莫名,却没抗拒。

伊诺感受手底下的温软。

梦梦,是真的。

可是,美好得像假的一样。

“梦梦好暖和。”伊诺喃喃。

这些天来,伊诺觉得周围的空气好冷,冷得彻骨。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好像被淹没进海里一样,呼吸都特别困难,呼吸到的空气也粘滞又阴冷。

这样的日子真的好难受!

难受得想吐,想破坏掉一切。

可是,梦梦一醒过来就马上好了。

她一微笑,外面的阳光也变暖了。

她一说话,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

她主动抚摸他,说他是她的大英雄。

伊诺觉得鼻子酸胀,心跳也剧烈的活动起来。

如果不是舍不得把双手离开时白梦,他都想亲手按按胸口,感受自己的心跳,是不是最近自己的心脏坏掉了,一会儿慢得要死掉了一样,一会儿又快得要蹦出来一样。

“你说什么?”时白梦听见了伊诺有在说话,但是声音实在太小太小,她听不清楚内容。

伊诺看着她的脸,低声说:“梦梦也没洗头。”

时白梦不怒反笑,慢慢的直接笑出声音,连连点头,“嗯,我们都要脏死了。”

还知道反口来挖苦她的小白王,可比自我谴责,陷入无尽痛苦的小白王好多了。

“咳,梦梦,你是不是忘记了爸爸还在这里?”旁边的时父故作幽怨的出声。

时白梦赶紧回头,“当然不是!”

她本想给时父一个拥抱。

结果发现一只手已经被小白王霸占了。

只能单手交给时父。

时父就好像看透了她似的,摇摇头,却毫不犹豫的把女儿的另一只手握住。

父女两对视间,时白梦也注意到时父红了的眼眶,以及他明显没有刮干净的胡渣。

这段时间,受伤痛苦的不仅是小白王,她身边关心着她的人都备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