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白梦又一次在医院里醒过来。

一睁开眼就看见洁白的天花板,手臂传来的凉意,让她的心情意外的平静。

温软的触动从手指传来,时白梦疑惑的转头,看见一张细雪无暇的包子脸。

两人的视线对上,时白梦看见他紧张的皱了皱眉头,触及自己指头的手“嗖”的收回去。

时白梦所有的情绪忽的回笼一般,眼睛一眨,脱口道:“诺诺?”

小白王眼睛一亮,又慢慢的伸手戳了下时白梦的手臂。

时白梦不明所以,没动弹。

小白王端详着她的表情,两秒后松了一口气,双手握住了时白梦的手臂。

“梦梦。”

时白梦被他严肃的语调吓了一跳,不由的绷紧了背脊,“诶?”

小白王认真道:“不准生病!”

胆战心惊的等待审判的时白梦,等来了这么一句话,一怔之后哭笑不得。

生病这种事是她能控制得了的么?小白王简直说傻话。

笑到一半的时白梦,见到小白王固执盯着自己的模样,忽然笑不下去了。

时白梦问:“为什么?”

小白王抿唇,“梦梦,喊不醒。”

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错觉,时白梦觉得小白王的语气透着害怕。

时白梦定眼看去,竟然有点无法直视小白王的目光,差点感动的脱口答应这不可能完成的事。

幸好这个时候病房门打开,进来的时父几人打断了两人间的气氛。

时白梦看到时父身边跟着的月嫂时,有什么在脑子里闪过,她平静的表情就变了。

从床上爬起来往前倾身,“爸,哥他们回来了吗?”探头往病房外张望,没有看到时白瑾的身影。

没让时白梦心慌意乱多久,时父就已经开口,“时白瑾他们没事。”

时白梦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然后身体往后一靠,软软的靠着枕头上,不自觉的流露出轻松的笑容。

落入旁人的眼里却不那么轻松。

小女孩脸色白得没有血色,浅浅的笑容没有丝毫力道,像一朵还没彻底绽放,随时会被风吹掉的梨白花。

娇小、孱弱。

时父的眼里闪烁着心疼担忧,转头让其他人先出去。

这些其他人,包括了月嫂,以及伊姨和小白王。

伊姨没有说什么,过去牵着小白王就走。

一开始小白王还不愿意走,被伊姨哄骗了几句,说时白梦醒了要做检查,否则之后还是醒不过来,先出去之后再进来看之类的,才把小白王带了出去。

病房里就剩下时白梦和时父两个人,时白梦感觉到气氛严肃,抬眼就对上时父复杂的视线。

“爸?”时白梦疑惑。

时父走过来,先帮她把薄被拉上,又给时白梦扶好靠枕。

全程一言不发,让时白梦不禁的紧张,睁着圆溜溜的无辜眼睛看他。

等差不多了,时父握住时白梦的手,低声说了句,“爸爸很担心。”

时白梦心头一动,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她大概知道时父担心的是什么,但是这个她又没办法解释。

时父叹了一口气,“月嫂说,你被噩梦吓醒了,然后一直打电话给时白瑾,非要他回来。”

时白梦迟疑的点了点头。

时父问:“你梦到什么了?”

时白梦愣住,她仔细的回想,发现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知道,想不起来了。”时白梦实话道。

之前醒过来的时候也好像忘记了这事,还是看到了月嫂,才惊醒自己交代过她什么。

时父说:“……g城白鹤山山石塌陷,造成多人伤亡事件。”

g城白鹤山是哪里?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啊?

时白梦疑惑的望着时父,随即反应过来,紧张的撑起身体,“哥哥他们?”可是时父刚进来不是说哥哥他们没事么!

“时白瑾没事,他的朋友受了点伤。”

时白梦顿时松了一口大气,下一秒就感觉到时父握着自己的手一紧。

不好!太松懈了!忘记装一装样子!

时白梦无辜的抬起头,果然看到时父锐利的视线。

“爸。”她弱弱的喊道。

这回时父没有心软,“上次诺诺出事,时白瑾说过是你提出要去河边,这次时白瑾的事,你又出现了一样的反应。”

上一次,大家可以认为是巧合,也许上天也见不得一个可怜的孩子无辜丧身。那么又一次呢?关键是两次巧合如此的相似,都是他的宝贝女儿梦醒,然后虚弱昏迷。

面对时父的严厉,时白梦抿住嘴唇,半晌后低声说:“我不记得了,我做了个梦很害怕。”

她真的不记得了。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

关于上次怎么救下小白王的经过,她依旧存有印象。

这一次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到底做了什么梦,梦见了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唯有救下时白瑾他们后的那股庆幸和雀跃,余留身体里久久不去。

这种失忆感让时白梦很害怕,她更怕说出自己的能力后,会不会引起什么不可预料的后遗症。

然而,这次的时白梦依旧一点都不后悔,比起上次更由衷的感谢自己的能力。

上次是她主动想起用这份能力提前救下小白王,这次却是被动的梦见了什么提醒了她,方才及时阻止了悲剧。

一切后遗症的付出都比不上得到的。

时父望着神色不断变化的女儿,叹了一口气把她拥住。

时白梦被这个拥抱打断了思绪,什么想法都没了,乖乖的依偎在他怀里,感受着来自后背的轻拍。

“不记得就算了,不用去想,以后……”时父的话语一顿,纠结的皱紧眉头。

时白梦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嗯?”

时父看了她一眼,“以后不要跟别人说这事。”哪怕真的是巧合,也不要说出来。

时白梦:“我知道了。”

时父继续哄着女儿,心里则在想医生之前说的话,和上次一样依旧没检查出什么毛病出来,唯一猜测的可能性是隐性心脏病,然而和正常的隐性心脏病又不太一样,各项指标表明都很健康。

父女两温存了没多久,病房门就被赶来的医生推开,要给醒来的时白梦做检查。

时父一旁看着,等检查差不多了,听医生说身体健康可以出院后,时父送医生出去,然后站在医院走廊打了个电话。

“喂,小杜,去找找附近最有名的寺庙,安排一下时间。”

一向不迷信不信佛的时父大大,为了女儿也要做半个伪信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