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琐事

即使是在万年之前，小狐狸大杀特杀的那一次，天下道统也没有断绝。那时的天道仍处在诞生期，在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是人类向上的天性。而天庭，只是又一次扮演了旁观者的角色。人类其实极为善于适应，法诀的从无到有，更是一次又一次印证了这一说法。叶璃儿倒也无心绝了道统，只是现在这些根深蒂固的东西想要清除干净，必须加大出手的力度。

不得不说，人类前进的动力始终都是自己的欲望。不管是为了什么，成仙得道之后，哪怕站在了极高的位置，心中的执念也是不能平息的。悠长的岁月里，这些执念难免会滋生出新的东西。这欲望，既是向前的动力，又是祸乱之源。这是无解的，她所能做的，也只是把这次的祸乱消弭。至于下次，虽然不知会过多久，不过总会来的。那时的她，又将会在何方呢？管不了太多的事情，也着实是懒得管了。

成神之后，她的心态也有着极大的变化。至少除了剑无殇，她现在已经不再忧心任何事情。而且她自己也察觉到，和以前相比，她和众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淡薄了。

时间如匆匆流水，不知不觉，再次到了年关。一晃眼多年过去，叶璃儿已经出落得愈发美艳动人了。只是她的神情间，却是越来越冷漠了。她身前的诸多人，现在慢慢只剩下了若夏，还有那个在破城里新收的徒弟。

外面银装素裹，尤其是在这高山之上，那风景更是格外秀丽不凡。只是生冷得很，将人们的脸上冻得红扑扑的。她揣了暖手的铜炉，裹着洁白冬衣，站在院子里，看着小丫头和她的师姐一起堆雪人儿。

那小丫头有名字，但是叶璃儿并不喜欢，索性起了无名，叫起来也算顺口。她素来就对起名字没什么天赋，不过好在她是师父，徒弟心中就算不满，也没地方去诉说。

这小铜炉，还是无名第一次试着炼器炼出来的，献宝似地拿给叶璃儿，她也就收下了。弟子的心意，捧在手里，暖在心里。就像是她和曾经的灵空。小丫头玩心儿很大，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她不仅会想，若是将自己的人生强加到她的身上，是不是会催生出另一个叶璃儿出来。

她的眼眸还是血红一片，看上去让那美艳的脸庞多了一丝妖冶。无名对于这个师父，还是有着丝丝胆怯的。尤其是和她对视的时候更是如此。她那洞彻人心的眼眸，让人生出一种通体都被看透的感觉。就连自己偷吃糖这种事情，都瞒不过她。

“师父，师父，你看我堆得小狐狸。可还像样儿吗？”

她像是个邀功的孩子，扬着的小脸儿上，透着丝丝的期盼。

叶璃儿目光顿时柔和了下来，她伸手摸了摸无名的脑袋。看着她头上的两个小包子，嘴角露出一阵苦笑。

“又是你铃儿师伯给你扎的头吧！这丫头，明明自己都不喜欢，还要来糟蹋你。”

“不会的，师父。师伯说这头可好看了。又可爱，又有型！”

无名摸了摸自己的包子头，憨憨地笑了。

这个憨憨的表情，可一点儿都不像我。叶璃儿捏了捏她头上的两个小包子，神情颇为无奈。也罢，她自己喜欢就好。

叶璃儿仍旧不喜欢盘头。她的头发从来都是披散着，在发梢处系上一根丝带。这么多年了，她一直都是这样。

“小狐狸，还算不错。”

“谢谢师父夸奖。我以后一定努力，争取做一个更像的。”

“你还是先练好你的剑吧！”

“.…..”

无名噘起了自己的嘴巴，这个神情倒是和以前的她一模一样。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叶璃儿看着无名跑远了，看向若夏。现在的她已经面临渡劫了。算上一算，倒也算天资卓越。这修行的速度，也算是世间仅有了。

“师伯，还有前辈他们年前回来，算算日子也该差不多了。天庭的转生池已经被彻底销毁。剩余的那些人抓的抓，杀的杀，也没有多少剩余。有天道在，他们是无处遁形的。想来再有两三个月，应该就能彻底清除干净了。”

“又要过年了吗？这日子，过得倒是有些快了。”

“师父若是多出来走走，便不会有这般感触了。”

“你是在怪我吗？”

若夏低着自己的头，说道：“弟子不敢。”

“你不敢？眼下敢和我这么说话的人，也就只有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敢？”

“若是师父你多走动走动，想来想要和你说说话的，大有人在。”

她不卑不亢，倒是让叶璃儿有些不知道怎么接口。两人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雪花洋洋洒洒，漫天飞舞，落在她们的肩上，她们的发上。

“轻语师姐，是不是要生产了？”

若夏翻了个白眼儿：“师伯才刚刚有了身子，哪会那么快生产？”

“.…..”

叶璃儿猛然发现，她除了这个，还真没有什么出去的理由了。

若夏见她脸上尴尬，偷偷掩嘴一笑：“千禧门的张掌门，最近倒是添了两个孩子。您若是没事情做，大可以去看上一看。”

张毅吗？是有许久没见了。想当初，他还帮过她。一想起他，她就想起他身边那两个小丫头。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就当了妈呢？不过那张毅倒是真是个人物。叶璃儿开派大典，除了他，就再没有一个人敢来。冲着这份情意，她也应该去上一趟。

“也好，那就走吧！把胡家那两个棒槌也叫上，怎么说也和人家关系比较亲近，此番前去，捧个人场也好。”

若夏心里想笑。什么捧个人场？还不是自己去了无话可说！

胡安胡雅过来的时候，那心情怎能用一句忐忑能够形容。实在是七上八下的，犹如有人在心中打鼓。他们这些一路跟着叶璃儿的人，说句实话，对叶璃儿都是有所畏惧的。眼见叶璃儿就在眼前，却是什么话都不说，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看你们那点儿出息。怎么说也都是执法队的骨干了，怎么如此畏畏缩缩？”

“师……师……叔叔……师叔！”

叶璃儿眼睛一斜，胡安说话立刻就利索了。

“师叔传唤，不知有何要事？”

“跟我走一趟吧！”

“去去去去哪儿啊？”

“再给我结巴，我就缝了你的嘴！”

胡安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句话都不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