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吟越想越觉得头痛,他揉揉太阳穴问道,“为什么一夜之间就忽然变了样,是谁下的命令火烧杨家?”

“没有谁的命令,杨家只是牺牲品而已。”江泽看着墙上挂着的孤松图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你可知在放火之前,杨家便已没了活物,无论仆人小姐,无论妇孺鸡犬,斩杀后放一把火烧的干净。”

江吟忽然想起杨照歌,她是怎样逃过杀戮,保住性命的……

“公孙家在战场上倒戈致使琴姑姑战死,可战争结束他们也没受到什么惩罚,甚至还得了个加官进爵的机会。”

“这件事,杨泮知道吗?”

“她知道。”江泽睁开眼睛摆了摆手,“这里不安全,过几日你便启程离开这里。”

江吟轻声道了声晚安离去。

回到了自己屋子,却是发现灯还没灭,罗霜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似乎是睡着了,江吟背着手有了个坏心思。

悄悄来到他身边刚要拍他,却被一把攥住了手腕,力道之大差点让江吟喊出声来。

罗霜的眸子睁开,眼底清明没有半点睡意。

“罗霜罗霜,快松开我,闹半天你还没睡着,差点被你吓死。”

松开了江吟,罗霜倒是面色不改的坐直了身子,抬眸问道,“你去哪里了?”

“去找大哥说话,你又去哪里了?我醒来时你可不在这里,老实说来,你去干什么了?”

“见了个老朋友寒暄了几句。”

罗霜意味不明的看着江吟,江吟觉得他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坐到榻上松了发辫,少年本就清秀的面容在昏黄的烛光中格外撩人。

罗霜不动声色的看着他解下外袍脱了靴子,只着中衣将被子铺好,忙完这些的江吟一抬头便看见罗霜正盯着自己,漆黑的眸子捉摸不透,他揉了揉头发对罗霜道,“还不睡吗?”

罗霜这才起身脱了外袍,躺在了床榻之上。

熄了灯,江吟躺在枕头上闭上了眼,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听见罗霜说了一句话。

“河流都会流向大海。”

困意暂时被驱散,江吟侧身脸对着罗霜道,“你说这话干什么?”

“没什么。”

黑暗中他看不清罗霜的脸,透过那哑哑的声音也辨别不出意思何在。

江吟把这话在脑子里滚了好几遍也不明白,他索性继续问道,“你想去看海吗?”

“我不想。”

这句话说完便没了下文,江吟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于是他凑近了罗霜在他耳边道,“那你想顺着河流流向大海?”

温热的气息轻吐在耳廓,罗霜翻了个身,背对着江吟。

江吟讨了个没趣,他撇撇嘴闭上了眼睛不再追问。

夜色厚重,天上的月亮被乌云遮挡,只透出一点点微弱皎洁的光。

次日天明,江吟是被外面传来的声音吵醒的,本以为忍忍就过去了,可响声越闹越大,忍无可忍的睁开眼,便正对上了罗霜那乌黑的眸子。

对方醒来似乎有一阵了,江吟扯扯嘴角,从他怀里起身找着外袍。

“真是该死,一大早就闹得鸡犬不宁。”

将发带随便绕了几圈,抓起外袍就向外走去。

怎么一觉醒来自己缩在罗霜怀里,江吟的这点小心思转瞬即逝,他披上外袍匆匆出了院子。

进了大厅便看见自家大哥冷着脸,而安子隰则跪在地上,这熟悉的一幕让江吟愣住了。

江泽撇了一眼他,他连忙扎紧了头发,“大哥,怎么了?”

“去请杨姑娘来,以后没我的允许,再不许安公子进这个院子的门!”江泽甩手对书童说完便转身离开。

安子隰跪在原地,面色铁青。

江吟看着江泽远去的背影,心道,大哥这脾气是越来越像母亲了。

上前扶起安子隰,安子隰还要推脱,可一听杨姑娘要来,还是起了身。

“见笑了。”

“没事没事,我大哥那脾气是随了我娘,要是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可别放心上啊。”

江吟拍拍安子隰叫他安心,安子隰摇了摇头,直叹气。

“阿隰!”

杨泮的声音传来,江吟看着那丫头急急忙忙的跑过来,过门槛的时候差点被绊倒。

安子隰转头看向她,准确无误的接住了她。

这丫头直愣愣的撞进安子隰的胸膛,江吟看到他站不稳后退了几步,杨泮伸手捧着他的脸瞧了一阵才开口。

“江太守打你了?”

“没有。”

“他不让你再进院子了?”

“没错。”

“你呀你呀,早晚会被自己害死!”杨泮推开了他,“昨天跪了好久今天还跪,你这条腿还要不要了!”

江吟轻笑一声,也对安子隰道,“安公子,你还是听了杨姑娘的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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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里江吟小朋友的感情才开始抽芽。

罗霜更多的还是一种观望的心态。

但是关于“河流都会流向大海”这句话江吟是真不明白,罗霜想表达的是殊途同归,可惜江吟只发出了疑惑三连。

看海吗?

看河吗?

坐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