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慕瓷浑身一僵,一只脚还在车外,那只受伤的手还攀在车门上,半边身子被车外的雨水肆意地冲刷着。她不知道他怎么了,张口刚想说话。

那个还泛着热气的食盒,夹着男人暴戾的怒吼声,狠狠地擦着南慕瓷的耳边,一下子被砸在地上。

“我让你滚!”

那一声,让南慕瓷还攀着车门的手狠狠颤了颤。

一股疯狂的热意直冲眼底,她定定地看着男人那张阴晴不定,铆足了劲儿狠狠摔上车门,一下子失控地尖叫出声。

“霍钦衍,你发什么疯!”

嘭。

南慕瓷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脸,转身冲向被丢掉的食盒,蹲在地上颤颤巍巍地捡了起来。

身后响起车门声,戎贺撑着伞快步走到她身边,也跟着弯腰蹲了下去,想要扶她,却最终什么都没做,低低地叹了口气。

“南小姐。”

南慕瓷咬着唇,红着眼睛抬头看向戎贺,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哭腔,颤声问道。

“我做错了什么?我记得他的喜好,知道他在生病的时候就喜欢......”

“南小姐。”

戎贺打断她,一改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神色,视线落在她抱在怀里的食盒上,低低地声音混着风雨声,一下一下用力砸在南慕瓷的心头。

“这么多年,你本能地记得他的喜好,是因为你还爱他。可你是不是忘了?他喜欢的是当年你们还在一起的氛围,他生病时喜欢吃的牛肉泡饭,是他妈妈做的。”

“可他的妈妈已经不在了,因为你。他想要的那种味道,还会有吗?”

南慕瓷怔怔地看着戎贺,心里顿时有种被刀一寸寸刮过的感觉,四周的冷意夹着风雨将她无声无息地裹挟着。她张张嘴,嗓子里却像是塞着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发不出一丝声音。

是啊,她居然忘了。

小时候,南家和霍家都还不是现在的样子。每次霍钦衍和她生病,霍妈妈总是会亲手给他们做最拿手的牛肉汤饭,然后温声细语地哄他们吃下去。

以至于以后的很多年,她和霍钦衍,都自觉地养成了生病就吃霍妈妈牛肉汤饭的习惯。

可如今,霍妈妈不在了,霍钦衍恨他。她拿着他们回不去的时光和他心里对母亲的惦念,狠狠在他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南慕瓷,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戎贺看她如此痛苦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张张嘴还想说什么,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把伞塞到南慕瓷手里,起身站了起来。

“你自己小心,我们走了。”

黑色路虎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飞快地划开水波冲进雨幕,渐渐地消失在视线。

雨伞从南慕瓷的手里脱落,重重地砸在她的肩头,一瞬间掩去了风雨。暗色的罩影下,只能听到女孩低低地呜咽声隐隐传来,一寸寸被风雨吞没。

......

风雨持续了大半夜,后半夜,终于渐渐地停了下来。

南慕瓷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瞪着眼睛望着外头漆黑的天光,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霍钦衍捧着牛肉汤饭脸色铁青的样子和戎贺说过的那些话。

她呆呆地拥着被子坐了起来,不知在想什么,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伸手打开灯,掀开被子下了床。

心里有了决定,她利落地换了衣服鞋子,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一路躲躲闪闪,好不容易从护士的眼皮子底下跑了出来,一路直奔霍家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