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玮道:“自然不会。”

风一诺长出一口气道:“那便好,你可知你要用清心诀给她疗伤的方法和我们平日里练功的方法是不同的。”

莫玮奇道:“怎的不同?”

风一诺踌躇片刻道:“我们平日里修炼此功,是因的我们都是习武之人身体在此之前已有根基。但你那王妃不曾习武,身体现下又极弱所以……所以你给她运功疗伤之时得将她全身衣服解开,使得发此功的热力散去方不能伤她身体。”

莫玮惊道:“这……这……”

风一诺道:“我知道你心中有你那青梅竹马的小姑娘,可是如果不用此法,你那王妃身体内的热量得不到散发,轻则终身残疾,重则顷刻毙命。”

他见莫玮眉头紧锁犹豫不决,语气不耐道:“反正横竖她是你的王妃,你要救便救,不救就算了。”说完夹着金针包,阔步走出门外。

莫玮被他气得差点栽倒,他还火大了?他想到这疗伤治病的法子又呆了,直直的杵在原地,一动未动。

过了一会儿,他猛地想起半个时辰后一切都完了,忙进到里屋。进去后看到倚红在旁伺候,他回来挥衣袖脸色铁青的道:“你出去,到明天这个时候你再进来,记住守好门别让任何人进来。”

倚红见莫玮说的严肃,忙点头出去守门了。

莫玮将屋子里的窗户都打开。深秋夜寒,夜风中已经带有浓浓的凉意了,饶是莫玮这般身体强壮之人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转头看向床上的欧阳婉,她已经被风一诺用金针稳住了经脉,不再忽冷忽热的。

莫玮牙一咬,心道:救人要紧,老天啊老天,我这般做好事,你快让我早些找到阿璃吧。

他本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性子,可这许多年他也未曾寻到阿璃,现在不由得也拜起天来。

莫玮扶起欧阳婉,此时她身上那件繁复的宫装已经脱掉了,只着中衣,莫玮伸出去扯她中衣带子的手抖的像个七旬老翁,他暗骂自己没出息,深呼吸了几下,一使劲扯下了衣带。

冷风唰的一下吹开她的中衣,露出欧阳婉大片白皙如玉的皮肤,这风一吹把莫玮刚才吓得信心全给吹散了。

他忙把头别在一边,脸上烧的滚烫。其实他刚才不过是看见她莹润的肩头,并未看见别的。莫玮又深呼吸了几下,暗暗下了决心,闭着眼三下五除二的去了欧阳婉的衣服。

他用手小心的摸了摸确定欧阳婉是后背对着他,这才睁开眼。见眼前被墨色头发遮住的大片如雪般的美背,莫玮长出一口气,他觉得这次运功时间太长,怕自己支撑不住,便将自己的衣物也脱了。

莫玮盘膝坐在欧阳婉身后,先制住她几处大穴,默运清心诀为欧阳婉疗伤。清心诀乃临风道人所受上乘内功,以道家清静无为的思想为基础,是以一旦运行心性恬淡宁静,专心致志。

这下反倒帮了莫玮,他心中再无杂念便不像刚才那般尴尬难堪了。

作者有话要说: 莫玮:为什么尴尬的总是我……

风一诺:你自己的媳妇自己治,有意见

莫玮……

王兰芝:我没意见(微笑脸)

莫玮……(手动再见)

☆、第十一章

天色由黑变成灰白再到大亮,莫玮和欧阳婉周围雾气蒸腾,两人皆大汗淋漓。莫玮从未练过这么久的清心诀,现在他真的觉得这清心诀是妙用无穷。

他虽是给欧阳婉疗伤但却觉得自己的内功也是大有进益,四肢百骸极为舒畅通达。

屋外,倚红和柳婥对峙。柳婥道:“我要见王爷。”

倚红冷冷的道:“夫人请回,王爷和王妃正在里面,不让别人打扰。”

柳婥此刻丝毫没了平日的柔弱风度,双眉倒竖,尖声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我!”离王府中人人都知道柳婥的受宠程度可远远高于他们那位王妃,是以她虽然是个姬妾,但下人们皆对她恭敬有加。

倚红面色依旧,一板一眼的道:“奴婢自是奴婢,夫人也自是夫人。”柳婥听完这话脸色微变,气恼至极。

其实姬妾和奴婢地位着实差的不多都是服侍主子罢了。在有些大家姬妾的地位不如主子身边大丫鬟的大有人在。

柳婥今日也不知为何这般坚持,她再待再骂,只听身后有一人缓缓道:“你是谁?”

柳婥回头见来的是莫玮身边的护卫。风一诺一身黑衣,身材修长,怀中抱剑,脸上表情冷然。

柳婥见是个男子,心道:男人总比女人好对付多了,只要柔弱些,他心一软说不定就能让我进去了。思及至此,她放柔声音道:“妾身想见王爷,望这位小哥儿成全。”

风一诺声音更冷道:“不行,王爷吩咐了谁也不见,你回去吧。”

柳婥从未遇到男子这般干净利落的拒绝,当下流下泪来道:“妾就是想见见王爷……并无别意……”话语未尽眼中的泪水已扑簌簌的落了下来,梨花带雨,真真是我见犹怜。

风一诺本来是想在窗中看看莫玮给欧阳婉运功的效果。若是莫玮执意不肯给她疗伤,他还得找别的方法救治这位离王妃,要是江湖传言在他手中医的人没有医好,这可是大大有损他的名声的。

还有一个理由是他不想承认的,就是他见王兰芝那般喜欢欧阳婉,觉得要是不救好了欧阳婉,王兰芝也得怨他。

风一诺见倚红拦在门口,心下知道莫玮已经在给欧阳婉疗伤了,放下心来。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那种外表娇弱,惺惺作态的女人。刚才他远远的看见柳婥对倚红疾声厉色,现下见柳婥对着他闻言细语,泪流满面,心下反感至极,只想让她赶快从眼前消失。

正在风一诺寻思怎么赶走她时,远处有人喊道:“哎哎,欧阳小妹妹怎么样啦?”

风一诺头都不用回,就知道这般大的嗓门只有王兰芝了。他淡淡道:“你说话再这么大声,当心王爷治你的罪。”

王兰芝那句“欧阳小妹妹”一喊出来,柳婥立刻脸色大变,心道:她们几时这么熟了?

王兰芝只是心直口快但脑子并不笨,她看柳婥脸色变化,不动声色的道:“叫她欧阳小妹妹怎么了?这还是抬举她了呢。”说罢,嘴一撇,一副恃宠而骄的嘴脸。

风一诺嘴角抽了抽,没说话。倚红低下头,双手在袖中用力掐着自己的双手,防止自己笑出声来。

柳婥低下头,嘴角撇了撇。王兰芝上前一步,站在柳婥和风一诺中间,冲她抬了抬下巴,蛮横道:“哎,你来干嘛?”不知怎的看着这小白花般的女子和风一诺站的这么近她,心里就有些不爽。

柳婥低头不语,就是站在这门口不走。风一诺对倚红道:“你看好她。”倚红点头,风一诺绕道后面窗户,放轻脚步,他不敢惊动莫玮怕他走火入魔。他抻头看见有两股蒸腾之气若隐若现,知莫玮正在运功,一切正常,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王兰芝看柳婥就这么杵在这里心里真是不爽极了,她自己也不知是怕她打扰欧阳婉休息不爽,还是因刚才她和风一诺离得太近不爽。

倚红心下也觉得奇怪:这位柳夫人平日里很是知趣,今天这是怎么了?

只见柳婥就这么直直的立着,倚红干脆也不管她,只要她不进屋去就好。不一会儿,翠绿过来,她见柳婥在这先是一惊,随即沉声道:“柳夫人您该走了。”

柳婥抬起头来,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泫然欲泣。她又恶狠狠的看了一眼翠绿,那恶毒狠厉的神情让在旁边石桌边喝茶的王兰芝都吓的一抖,翠绿定力却是极好,根本不为所动。

柳婥一甩衣袖,转身便走。王兰芝悄悄问站在一边的风一诺:“她怎么走了?”

风一诺却好似没听到,王兰芝见他食指和大拇指托着下巴,眉头紧皱好像在思考什么,当下也不再说话。

夜幕来临,屋内的莫玮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他缓缓收招,但他忘了他前面还有一个人。

欧阳婉失去支撑,一下子向后倒去。莫玮下意识的去接,接住了后他才觉得不对:臂弯中柔滑细腻的皮肤倒还正常,但他手中似有什么东西,触感过于柔软。

他虽明知没人,也忙将头别了过去,心里暗暗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脸抑制不住越来越红,更糟糕的是连身上的血液似乎也向一处集中而去。

他心中暗骂自己:这一昼夜的清心诀都白练了。

莫玮深呼吸几次,一手托着欧阳婉,另一只手拽过一条被子给欧阳婉盖上。他别头不看,将被子严严的盖好,直到触手皆是绸缎的丝滑,才舒了一口气。

莫玮穿好衣服,回头看了一眼欧阳婉,这一看连他自己也觉得哭笑不得。原来他竟然将欧阳婉整个裹在被子里,连头都给盖得死死的了,这不是要把人憋死么?

莫玮连忙将欧阳婉放好,将被子掖到她脖子的地方,将倚红叫了进来,吩咐她照顾好欧阳婉便走出屋来。

黑夜中,一轮残月挂在天空,四周漆黑一片。莫玮突感到身后有风声,他并未转身,一伸手握住了来人手臂喝道:“什么人!?”

那人哎呦哎呦的直叫唤,听声音正是王兰芝。莫玮忙撒手道:“你怎么在这?”

王兰芝揉了揉自己被抓痛的手臂,半晌说不出话来。风一诺这时淡淡道:“早就告诉你不要在背后袭击他了,你非不听。”

莫玮听见风一诺的声音道:“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风一诺道:“不用,以你的功力,这么久,足以医治她身上的伤。”

王兰芝在一边嘶嘶直叫,风一诺转头道:“你怎么了?”

王兰芝声音委屈道:“疼。”

莫玮觉得好笑,心想你王小姐埋伏敌军时不小心中了三只流箭,你连哼都没哼一声,现在我不过抓了你一下,你就疼成这样了?

风一诺身后按了按王兰芝的手臂道:“进屋看吧,这看不清楚。”几个人回到莫玮的住所,莫玮命人掌上灯,风一诺拉开王兰芝的衣袖细细的看她手臂,只见上面有四个紫青色的手指印,风一诺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将药粉倒在王兰芝的手臂上。王兰芝看着这张平平无奇的脸半边映在烛火下,一时间竟看的痴了。

莫玮回头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王兰芝一只手支着头,眼睛呆呆的看着他师兄,唇边含笑,一脸的春心荡漾。

莫玮咳了一声,结果王兰芝还是望着风一诺一动不动。倒是风一诺直起身来,看见望着他的痴痴的王兰芝,疑惑道:“你……心智也受损了?”

王兰芝:“……”

莫玮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丝毫没有被戴了绿帽的觉悟。王兰芝脸都红了,粗声道:“你才心智受损!”说罢,抽了手臂气愤愤的走了。

风一诺一脸古怪的看着王兰芝摔门而出,莫玮笑的直不起腰来,他这位师兄果真迟钝的紧。

风一诺道:“师弟,别笑了。”

莫玮抹抹眼泪,站起来却意外发现风一诺面色严肃的看着他。莫玮看他神色不对沉声问:“怎么了?”

风一诺收起了药瓶,缓缓地坐下道:“你有一位夫人今天到欧阳婉那找你。”

“哦,谁?”

风一诺想了想,道:“好像是姓柳。”

莫玮想了好半天才终于想起来是谁,问道:“她怎么了?”

风一诺不回答他却道:“她是怎么进入到你的府中的?”

莫玮用手指轻击桌面,回忆道:“当日我和皇兄一起到京郊的后山打猎。皇兄射中了一只兔子,我们去看时却发现射死的兔子不见了。我们跟着血迹走了没多远便看见一个山洞,里面有个女子正在剥皮准备烤兔子。”

“皇兄问她为何在此,她说她是逃荒来的,家里的其他人都死了,只剩她一个。她躲在这后山已经半个多月了一直也没吃过荤,今天见有人射了兔子,她就想偷偷拿走吃了。”

“皇兄念她可怜问我愿不愿意收留她,当时我对父皇给我指的这门婚事极为不满,想说等欧阳婉嫁过来让她闹闹心也行,所以也就让她进门了。”

风一诺道:“那你从没闻到过她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莫玮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道:“我自小鼻子就不大好使,你又不是不知道。”

风一诺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道:“她身上有虫蛇的腥气。”

莫玮自从见过礼那燚思族的圣王,对“虫蛇”两字特别敏感,当下跳起来道:“虫蛇?”

风一诺点头。

两人相对无语。良久,莫玮沉吟良久,起身道:“事不宜迟,咱们得快些去见见我这位柳夫人了。”说罢迈步向前,风一诺一把拽住他,慢吞吞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褐色的药丸塞入他口中。

莫玮只觉口中苦中带酸,便知道这是避毒的丹药,向风一诺点点头,便和他一起去柳婥所居的拂柳苑。离王府虽大,但二人脚力甚快,不一会儿,便到了地方。

等到了拂柳苑门前,两人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驻足。深秋晚风袭来,二人皆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两人心中皆觉不对:这拂柳苑,太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男女配小剧场

王兰芝手中拿着小纸人:该死的柳小白花儿让你离风乌龟那么近,扎死你,扎死你(容嬷嬷脸.jpg)

风一诺:你中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