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总有人就是这么神奇,堪称矛盾集合体。祖珽就是这样一个人,有才却道德败坏,反贪但自己就是大贪,家世显赫却盗窃上瘾。

这些矛盾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怎么看怎么矛盾,这在一般来说是不可能的。但祖珽,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祖珽,字孝征,范阳遒人,和祖冲之同宗。他出身书香世家,天性放纵,聪明过人,天资过人,无愧于天才的称号,号称什么都精通什么都会。

在文学、音乐、语言、占卜、医学等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诣!

首先他文学素养高,写一手好文章,文辞华丽,举世闻名!曾经为芒山寺、定国寺书写碑文,时人称绝。诗文写的很好,连大文学家魏收也自愧不如。

而且祖珽音乐水平也很高,搁在今天可以称为音乐大家。

祖珽抱琵琶奏乐,和士开跳胡舞,成为高湛宴乐上的一道独特风景。

他有语言天赋,天南地北的语言都难不倒他,鲜卑语说的贼溜。

他通阴阳占卜,善于相人,当初通过骨相看出高湛是一支潜力股,于是拼命巴结,取得了不少政治地位。

他还有一个爱好是给人看病,没事翻翻医书,给人扎上两针,结果一不小心成了名医。

而且他还会一项技能,那就是炼丹!

除了德,其余的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然而谁也不会想到,就是这么一个样样通样样精的才子,却有如此多不堪入目的一面。

贪财好色,贪污受贿,风流放纵,道德败坏。简直就是坏的头顶长疮脚底流脓!

他口味独特,与一个老寡妇通奸,人前人后的公然肉麻地叫“娘子”。要是换成你,估计是早就受不了,想都不敢想那画面,但是祖珽爱得死去活来。

祖珽平常所乘老马,起名也很拉风,称作“骝驹”。

为此,时人凑成一联绝对:“老马十岁,犹号骝驹;一妻耳顺,尚称娘子。”祖珽“美名”满邺城皆知。

他留恋舞榭歌台,妓门娼馆,为了女人,常常不惜一掷千金。而且一肚子坏水。参军元景献的妻子出身高贵,他能有办法去让她给大家做三陪。

他的名言是“丈夫一生不负身。”什么意思呢?大丈夫活在世上就是要快意人生!

他还有个爱好是当小偷,喜欢偷名人的东西,可惜技艺不行,不是正宗的空空门,他偷东西基本没有成功过。

据说他曾至参加胶州刺史司马世云家的宴会,看中了人家的铜迭,就顺手牵了两面揣到怀里,刺史大人着急上火了,全然不顾宾客们的颜面,让手下对客人们挨个进行了搜身,结果从祖先生怀里取了出来。

这样的事不止一次,还有一次高欢宴请僚属,饮酒用的金叵罗丢了,高欢的东西也敢偷,真是活腻了!为了找出这个人,将军窦泰直接下令让所有人都把帽子摘下来,结果那个东东就好端端的在祖珽的发髻上插着。

后来,祖珽又利用提拨令史的机会,收受了十几个人的贿赂。事情败露后,被双规了。

祖珽这个人的才华还是很高的,很多时候他做出出格的事情都是别人看在他确实有才的份上放过他。

比方说高洋吧,高洋从来不把别人的命放在心上,但祖珽是个例外,尽管他屡次做出这些令人不齿的事情挑战高洋的极限,高洋还是放过了他,事实上倘若这些事要放别人身上,早就被大卸八块了!要知道高洋可是有大锯活人的爱好。

不久,高洋再一次启用祖珽,而且安排的是起草诏书的工作,这个活一般只有皇帝的亲信才有福气做。

高洋也爱开玩笑,看见祖珽就“亲切”的招呼“贼来了”。

祖珽的确爱当小偷,可是祖珽也有自尊心呀,被高洋当众这么说,祖珽心里也很不舒服。

小人惹不起,因为他们会记仇。最终,祖珽报了仇。

高洋作为北齐的开国君主,最初几年文治武功,打柔然,破突厥,打的北周和陈朝老惦记着要迁都,但几年后开始骄傲了,嗜酒如命,杀人如麻,奸淫宗室,荒唐不堪。

祖珽知道高洋这个样子是不会长久的,于是开始在高洋十几个弟兄中中物色下一任的主子,他选择了长广王高湛。应该说这是个聪明的选择。高湛有点艺术品味,祖珽发明的绘画技法很合他口味。于是祖珽就这么搭上了高湛那边的关系。

高洋死后,高洋的儿子高殷即位,没多久孝昭帝高演篡位,又过了两年,高演从马背上摔下来死了,按照高演、高湛哥俩的协定,高湛接了班。

高湛没忘了祖珽,祖珽迎来了宦海生涯的又一次高潮,觉得自己引来了人生新的巅峰总要干出一番大事来才对。

不久他就做了自己引以为傲的两件大事,那就是改文宣谥号和传位东宫。

高洋统治时期,对这些弟弟们非打即骂,说杀就杀,给心灵脆弱的高湛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高洋死后谥号为文宣,祖珽就引经据典地按照谥号的含义对高湛说:“文宣帝性情粗暴,怎么能称‘文’?又没有开创基业,怎么能称‘祖’?”。

祖珽的话简直说到了高湛的心坎里,不久高洋就变成了威宗景烈皇帝。

平心而论,对高洋而言,谥号景烈是恰当的。作为开国皇帝,称祖却并无不当。

当时太子是高纬,而高俨更加强势,眼看高纬太子地位不保。祖珽一看,他的机会又来了,一个靠山那里够?扶持好这一个主子,巴结好下一个主子才可以放心享受人生!

碰巧天象有变,彗星出,太史报告说是“除旧布新”的征兆。

祖珽一看机会难得,于是串通和士开上书:“陛下虽贵为天子,却非极贵。宜传位东宫,令君臣之分早定,且以上应天道。”

有了好基友和士开的铺垫,高湛很容易就采纳了祖珽的意见。

高纬即位,祖珽拜秘书监,加仪同三司。

祖珽是一个上进的人,被两代皇帝宠爱,祖珽又想进步了。

开始觉得和士开这个曾经的好战友碍眼了,他要更进一步,就要搬开和士开!于是祖珽在高湛面前大声弹劾和士开,高湛怎么能够坐视呢?于是大声质问祖珽。

祖珽也厉声道:“和士开对我有提拔之恩,本来不该说他,但陛下既然问,我也不敢不实话实话。

和士开、赵彦深等人专弄威权,控制朝廷,卖官鬻狱,政以贿成,陛下不以为意,臣恐大齐要亡了。”

高湛气的半死,问他是不是诽谤他了,结果祖珽大声说:“没有诽谤,臣说的是事实!听说陛下将一个女子弄进宫了,可有此事?”

高湛的回答也真是秀,“当时她在大街上面如菜色,楚楚可怜,朕只是好心收留她而已!”

祖珽充分发挥了不怕死的精神,翻白眼道:“人家饿成这个样子,你想的不是开仓放粮,而是把人家接进宫?”

高湛恼羞成怒,拿刀环捣祖珽的嘴,命左右鞭杖齐下,要立马宰了他。

祖珽一看不好,十分机智的说道:“不杀臣,陛下得好名;杀了臣,臣得好名。陛下若想得好名,就不要杀臣,我可以给陛下炼金丹。”

高湛想想,的确是这么一回事,于是放过了他。

可是这人啊,一旦要作死真是挡都挡不住!祖珽刚刚捞回一条命,居然还没长记性,嘟囔了一句:

“陛下有一范增却不能用。”

皇帝闻言火又上来了:“你以范增自诩,以为我是项羽吗!”

高湛瞧不上功败垂成的项羽,听见祖珽这么打比方很生气。

祖珽掰扯着手指头跟高湛数,道:

“项羽一介布衣,五年而成霸业。陛下您不过藉父兄资,臣以项羽未易可轻。

至于臣自比范增也算不了什么,纵然是张良也不一定比得过我呢!

张良作为太子师傅,请出来四个德高望重的老人才保下了太子!

臣位非宰相,但凭一片忠心,劝陛下禅位,使陛下尊为太上皇,保全了两代君主!

张良怎么跟我比?!”

好嘛,高湛看不起项羽,现在高湛连项羽都不如了。祖珽在抬高自己的时候还不忘踩高湛几脚。

这下高湛更加愤怒了,让左右抓一把土塞到祖珽的口里,祖珽边吐边喊,一幅忠肝义胆、不怕死的架势。

高湛打了他两百鞭之后还觉得不解气(这货真抗打),挖了个深坑坐地牢,披枷带锁,晚上用芜菁子烛熏眼,祖珽的眼睛就这么坏的。

不看祖珽的动机,光看祖珽的行径,所有人都会觉得这哪里像是个佞臣啊,简直就是天底下最正值的臣子!

然而他这一番壮举却是为了抢班夺权,这就让人苦笑不得,恨不得在他脸上踩上两脚!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这个人有才,人品却低劣到不行,高纬是要用还是直接砍了呢?

如果杀了吧,未免太可惜,毕竟这家伙据说是真有才!

可是不杀吧,高纬又莫名的手痒,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