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是不是怀不上了?

舒童娅看着拽着自己手,眼神里满是期待地望着自己的女儿,突然觉得有些堵心,而握着她手的舒然也低着头忍不住地苦笑出声,重新躺下去将旁边的软枕头紧紧地抱在怀里。

“其实我好害怕啊!”抱着枕头蜷缩成一团的舒然自言自语地低喃出声,她怕自己太清闲,因为人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因为最段时间她就闲得发慌,也正因为如此让她一致认为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心理问题。

舒童娅微微一叹,坐过去平躺了下来,跟女儿靠在一起,拍了拍她的手,无声地安慰着。

很多人认为女人有了依靠就可以让自己闲下来,将自己生活的重心都转移到家庭上来,但是作为过来人的舒童娅就很清楚,一个之前就把工作事业当做是自己生活中一部分的女人是很难从这样的心态里分剥出来的,别看这段时间舒然是很积极活跃,插花,瑜伽,茶艺,书法,她在努力得让自己变得忙碌,甚至是忙得不亦乐乎,但是舒童娅也只有在她在关注着看一些古董时才会发现她眼睛里有活过来的奇光异彩,她喜欢的依然是自己的工作!

冉启东刚才跟她打来了电话,说接到文教授那边的消息,说是舒然去过了,他想让舒童娅劝劝舒然,这次外地带学生就别去了,但是看到此时神情颓废至极的女儿,舒童娅蹙眉,不去?整天待在家里,像只金丝鸟儿地养着?

迟早有一天要关出毛病来!

舒童娅的经历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她嫁进秦家也没有安稳地去过阔太太的日子,在她跟秦侯远结婚结婚之前就是秦氏集团财务里的一个小职员,她天资聪颖,又个性好强,凭着一股子不服输的韧劲从部门里脱颖而出,跟秦侯远在一起的时候她已经就是财务部的副部长了,后来嫁进秦家她也没有闲下来过,秦侯远对她极其宽容,他不是那种要求自己太太应该做一个主内女主的男人,相反,他努力地给她创造条件,让她的特长得到了更好的发挥,在舒童娅看来,没有曾经的秦侯远就不会有现在的舒童娅,女人这辈子不需要多大的荣耀,但是最大的骄傲,莫过于让自己心爱的男人为自己而骄傲!

专注的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专注的女人也一样!

舒童娅看着神情有颓废之态的女儿,拉着她坐起来,用写字板快速地写出一行字来。

然然,想做什么就去做,从现在开始!

舒童娅这段时间一直在寻求着能让舒然释放掉之前所有的负能量的方法,她经历了流产,经历了生死一线的爆/炸案,又失聪,经历了太多的不幸遭遇,可以说现在她仅仅是有一些忧郁而不是精神失常已经是万幸了。

舒然被母亲那强劲有力的笔锋怔得愣了愣,不等她反应过来,舒童娅拉过薄被子就把她盖住,“乖乖睡觉,明天我们要忙一天!”

舒然觉得有一个雷厉风行的母亲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坏事,但是--此时坐在椅子上忍不住要打盹的她被旁边的热气烫了一下耳朵,随即便忍不住地低呼了一声,让正在为她烫头发的理发师都吓了一跳,忙停下手里的动作,端正了舒然的脸,含笑着说了些什么。

舒然被烫了一下耳朵,睡意全无,皱眉时从镜子里看到那坐在旁边修着指甲的舒童娅,心里哀怨渐起,妈,即便是要抢时间,但也能不能让我睡个好觉先?

尚卿文刚走一天,她也懒得有了个睡好觉的夜晚,没想到凌晨六点她就被舒童娅给拽了起来,一路上都迷迷糊糊的,昏昏欲睡着看着有可以躺的地方就忍不住地闭上了眼睛。

此时--

啊--

舒然看着镜子里面被剪掉了一大半的长头发,只留下了齐肩的短发,顿时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她这辈子也没留过这种短发啊!

小时候她的头发一直都是留长着,奶奶和爷爷都喜欢给她编辫子,说女孩子留长发漂亮,长大了也渐渐习惯了长头发,发型也无疑就是那么两个,直发,卷发,一年直发一年卷**流着来,加上她的工作地点一年有很多时候是在野外,即便不是工作,一年两次的旅行也是长达个把月地在外奔波着,对于发型上的要求,除了在学校任教的时间里她在特别关注自己的形象,一般在外面都是把头发随意地扎起来,要多利索就有多利索。

如今,一觉清醒过来,长发没有了,舒然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差点就要叫出声来,看见镜子里修指甲的舒童娅朝自己这边看过来,她张着的嘴巴讪讪地闭了回去。

舒童娅女士说的,要矜持,矜持!

舒然看着自己已经被剪掉了一半多的头发,暗叹真是迷糊惹的祸,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被剪了头发了,心里也暗暗心疼着,养了好些年的长发啊!

发型师被舒然刚才的举动吓了一跳,待他刚麻利地收起剪刀,认真地端正好了舒然的脸,对着镜子看了又看,手指尖勾起一缕长丝不知道是转过脸去跟舒童娅说了些什么,舒然看着镜子里的舒童娅点了点头,紧接着发型师手里的剪刀便飞一般的刷刷刷地剪了下去。

“你认识这位发型师?”舒然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薄外衣,这样的短发要习惯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老觉得颈脖后面空空荡荡的,脖子发凉,难怪别人都说留短发要一点点地简短,不要一下子就剪掉,可是舒童娅女士这一招也太狠了些,直接就给她剪掉了!

舒然看着镜子里这陌生的自己是欲哭无泪,她如果半夜起来照镜子估计都会被吓着,这不是自己吧?

“短发能让人看起来更有精神,Eric是这家店里的金牌巧手,我也是因为认识了这家店的老板才破例给你不用预约就直接做了!”舒童娅说着起身用那描画着天蓝色指甲油的纤细手指勾了勾舒然耳边的短发,染成了浅黄色的发丝被造型师制造出了一丝凌乱的美感,舒童娅说着从自己的手包里取出一对琥珀长耳环给舒然戴上,因为头发短了,这对耳环颜色又是夸张到鲜艳,很有夏天的绚丽感,头发一剪短,她细长的颈线就凸现而出,戴这种耳环再合适不过。

耳垂上微微一疼,舒然低呼出声,感觉耳垂是一下子就坠了下去,她一声‘疼’想要喊出声,被舒童娅睨了一眼,只好乖乖闭上嘴,昨晚上舒童娅就说了,今天她说什么她就得做什么,只要别把她卖了就万幸了!

“今天看到你这样子,我也决定了!”舒童娅替舒然整理好了耳环,很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女人就是要打扮,这阵子舒然一直在家待着,尽管也有时间出来,但是她发现舒然都不像从前那样在乎自己的形象了,这让舒女士大为恼火,只不过因为尚卿文在,她也不好强行把舒然拉出来整理整理,正好,他走得也太是时候了!

自信这东西是外在和内在的一个结合,心里调试最主要还是要靠她自己,只是这外在的因素,舒童娅觉得,她是最有权威说这种话的人了!

舒童娅在心里暗自懊恼着,看尚卿文都把她女儿给弄成什么样子了?难道还真应了自己所想的那样?怕守不住这么年轻漂亮的老婆,当着老婆的面句句都是赞美的话,久而久之就把舒然给忽悠得以为女人不化妆不整理就是自然美,依她看,是天然呆还差不多!

都快被忽悠成傻子了!

“决定什么?”舒然虽然有些不习惯地缩了缩脖子,耳垂也感觉有些沉,不过看着镜子里全新的自己,多看几眼也就习惯了,觉得短发确实亮眼了许多。

“决定了跟朋友在这边开一家美容护理沙龙!”舒童娅在手机上打下这一行字递给了舒然,舒然一看眼珠子就转了转,笑着迎上去,“妈,爸爸同意了吗?”

“我做事还需要他同意?”舒童娅瞪女儿一眼,暗自皱眉,看来这店得尽快开起来的好,不然她还真怕她的女儿给提前忽悠成了黄脸婆!

小小年纪不打扮,等到老了再来打扮?

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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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切--”酒店套房内的男人对着手提电脑连打了几个喷嚏,很奇怪今天自己是喷嚏不断,刚才润老二过来邀请他出去喝酒时看他鼻子微红着喷嚏连连,挑眉,“舒然想你了?还是你想人家了?”

尚大少抓过擦拭了鼻子的纸巾就朝站在门口摆着丁字步的润老二扔了过去,死去吧,恋爱经验为零的家伙还说得头头是道,刚才在用餐的时候居然忽悠一个美女说会塔罗牌占卜爱情,他怎么就不给他自己占上一卦,算一算自己什么时候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咦,你上火了,内火很重!需要泻火!”

尚卿文眯眼睛,朝门口抬起了自己的脚,朗润见状施施然地优雅转身,再不走某人就要不绅士地扔鞋子过来了!

真想让舒然看看他这副鬼德行!

更年期的男人还真是惹不起!

朗润发誓,这句话要是让里面内火燥旺的人听到了,一定会被气得流鼻血的!

“我刚跟威尔斯夫妇联系了,他们说--”,朗润转过身去的身体顿了顿,侧脸来看了一眼正眯着眼睛看着他的尚卿文,“他们说聂展柏的治疗很顺利,照这样的治疗方案治疗,有望能醒过来!”

聂展柏能醒过来?

尚卿文微眯着眼睛,手里还拿着新抽/出来的纸巾,目光微敛,“大概在什么时候?”

朗润目光淡淡,“这个谁也说不准!”医学上这种东西很难能肯定地断定出结论来,存在着不少的奇迹现象,一切皆有可能!

“现在改变主意来还得及!”朗润静静地看着沉默不语的尚卿文,看尚卿文抬脸目光微动,不动声色地用食指轻轻敲动着沙发扶手,“你也觉得他有问题?”

朗润面色不变,淡淡启唇,“直觉!”

尚卿文沉默了一会儿,再次抬眸时深深地看了朗润一眼,“如果一个人经常在梦里喊着一个人的名字,这又表示着什么?”

朗润目光微愣,看着尚卿文那眼睛里执拗的目光,朗润暗吸一口气。

“放不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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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然看到手机上的短信时已经是深夜十点多了,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她才恍然,不过是坐在电脑前做了一个教学PPT,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拿着手机伸了个懒腰,从电脑椅上站起身来才开始去翻手机,发现有好几条的未读短信,她翻了翻尽全是尚卿文发过来的,现在那边应该是上午时间,他不忙?

舒然跟尚卿文相处这么久以来,一直都保持着在明知道他工作很忙的时候尽量不会跟他联系的习惯,她怕会打扰到他。

她把几条短信都看完,每半个小时就有一条,最后一条信息里有好几个委屈的表情,看得舒然是忍不住地笑了,看看时间是半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了,她想了想还是发了一条过去,字数不多,就是告诉他一切安好,她已经睡下了,晚安!

远在纽约的男人此时正坐在会议室里就被收购掉的万美做最后的工作移交程序,瞥见手机屏幕微闪,他把手机移至桌下点开看了一眼,随即眉头一蹙,睡/觉了?

尚大少觉得此次出差不带上舒然是个严重的错误,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小妻子貌似在他走之后很忙碌,忙碌到他发了那么多条短信息,她就回一条!

会议室里的人看着主位上的男人眉头微蹙,以为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错,低声询问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关阳见状便开口说没有什么问题,继续,说完,关阳看着目光有异的尚大少,恩,不是没有问题,看来是很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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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了chuang的舒然还在思考着刚才做的那个教学PPT是不是还有需要修改完善的地方,随意地从chuang头柜上取出一本书翻了翻,她习惯了思考事情的时候手里百无聊赖地翻书,不需要看,只需要整理思维就行,可是低头一看,才发现她随意取出来的一本正是福尔摩斯侦探集里的那本《四签名》,重新翻到首页,舒然怔了一下,这本书不就是聂展云仅存下来的一本?

她记得是遗落在那辆车里的!

那辆车被砸得严重变了形,尚卿文是当即就表示那辆车不要了,重新给她换一辆,只不过上次被他带过去看车,那奔驰车的价格贵得乍舌,她没舍得买,到现在还蹭着尚卿文的车开,得知那辆车最后被送到了报废地点,她还很遗憾,遗憾的不仅是她用自己的工资买回来的车,还有不慎遗落在里面的那本书,却不想被他捡了回来!

舒然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感,手指扶着书页的封面,这本书也有很多有关聂展云的回忆,看着首页上那熟悉的字体,舒然有种恍然隔世之感,夜深人静突然再次翻开这本书来,心里也涌出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毕竟曾经拥有过,哪怕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但是此时此刻细细回味那段记忆,还是可以用‘美好’二字来形容。

确实,很美好!

青葱岁月里,有个这样的人陪过自己走过那么一段路,虽然最终没有走到一起,但是她内心依然感激。

舒然百无聊赖地翻动着书页,书页页缝里夹着一条红色的细线,用作书签用的,舒然翻了翻,这本书内容她都记得,想要重看一遍也要有时间才行,翻到自己小时候记忆最深刻的那一个段落,看到自己曾经抄写过一遍的那段话用几个五角星做上了特殊的标记,她愣了愣,这标记是什么时候做上去的,看笔迹还比较新!

舒然本想静下来翻几页看一看,被进来的舒童娅催促着赶紧做个眼膜休息,看舒然还抱着书不放,便指了指chuang头的闹钟,都快十一点了,还不睡觉?熬夜的女人容易老!

舒然没办法了,身边有母亲在,她那有熬夜看书的机会?随即叹息起来,尚卿文在的时候是他管着,尚卿文一走,舒童娅管着,她现在是多么地向往以前自己一个人住的日子啊,没人管,她可以晚上看书到深夜,饿了还可以起来泡方便面吃,也不用怕第二天被人说有眼袋,更不会有人整天在她耳边耳提面命地提醒--女人经不起熬夜的摧残!

她乖乖地把书递了过去,躺下,闭眼,眼睛周围一阵凉悠悠的,舒童娅给她贴上了眼膜,她一闭眼脑子就开始昏昏沉沉,确实有好长时间没有这么晚睡觉了,一闭眼就困了!

本以为忙碌的日子让人能安心睡个好觉,但是舒然却没有。

火,很大的火,火苗燃得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那滚滚的热浪扑面而来,她置身其中,眼看着那大火将她包围起来,她大声呼救,喉咙里却喊不出声音来,滚滚的热气熏得她快要窒息。。。。。。

梦境又一次切换,清脆的自行车铃声,漫天飞舞的银杏落叶,背着画板的女孩子圈住骑车的男孩子的腰,笑声如银铃般飘了出来,但画面又一次天翻地覆,那画面被烈焰火舌给活活吞噬,就像是从照片的四角开始燃烧,最后轰的一下彻底燃了起来--

呼吸急喘,从楼道上急促而下,只看到不断朝下延伸的阶梯,楼梯间扶手上的一阵湿湿黏黏,就像奔跑在甬道之间,倏然一下视野宽朗,但头顶一阵飓风来袭,从高空直接坠下的物体轰然一声坠在了她面前,那是从高空坠下的崔阿姨!

她尖叫,扬起湿黏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惊恐间发现手上的湿黏尽全是血--

。。。。。。

舒然是被旁边睡着的舒童娅给叫醒的,醒来时她看到舒童娅脸色一阵苍白,摸着她的脸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她睁着眼睛,起伏的胸口居然开始颤抖,连带着身体的其他部位都抖了起来,即便是睁开了眼睛,她也因为梦里的恐怖场景而震得久久不能回神。

她都多久没有做这样的噩梦了?第一次流产,那个噩梦伴随着了她大半个月,折磨得她精疲力竭,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根本就不敢闭眼睛,第二次尚卿文出事,梦境里他的车坠翻入山崖,第二天她就接到了他传来的噩耗,而刚才,她梦见自己置身在大火之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梦到了死去的聂展云和崔阿姨,梦见展柏睁开的眼睛里深幽不见底,黑如浓墨卷起的风浪要将她吞噬下去。

这又预示着什么?

“舒然,舒然--”舒童娅用手拍着她的脸,苍白的脸上有着浓浓的担忧,手掌心拍了拍她的脸,剪女儿虽然睁着眼睛却迟迟没有反应,她起身快步走进洗手间,取了浸湿了冷水的毛巾走过来直接覆在了她的额头上,舒然一个激灵,浑身抖了抖,长长地呼气时闭着眼睛面露难色。

坐在旁边的舒童娅也松了一口气,看舒然总算是清醒过来了,伸手抚着自己的额头长长得倒吸一口凉气,用审视地目光看着惊魂未定的女儿,蹙眉问道:“舒然,这个梦你做了有多少次了?”

舒然坐起来捧起chuang头柜上的那杯水大口大口地喝着,水润下去时喉咙都有些痛,就像自己真的身临其境地被大火烧,烧得她喉咙都哑掉了,喝了水之后她双手捧紧水杯,摇头,不知道,她也不知道梦到有多少次了,有时候是一个片段,有时候是串联在一起的,有多少次她记不得了。

舒童娅看着大梦初醒的舒然脸色也是一阵苍白,额头上虚汗直冒,她微微蹙眉,拉过舒然的双手一脸正色地看着她,“然然,聂展云已经死了!”

舒然不明所以,点头,她已经坦然接受了他的死亡,不过母亲看她的目光却让她心口微颤不已。

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梦里喊着谁的名字,你一直在喊着聂展云的名字,舒然,你身边睡着的男人是尚卿文,你难道还--”

舒然瞪大了眼睛,怎么,怎么会?

----------今天是端午节,宝们节日快乐,么么,今天更新完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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