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变数（下）

究竟是谁，竟有那么大的能量？

营帐中，姜雪来回踱步，细细思考每一种可能性。

她首先想到的是越国，但首先排除的也是越过。

毫无疑问，越国曾经很强大，虽然自从被吴国灭过一次之后，实力就每况愈下。

但俗话说瘦死骆驼比马大。

越国现如今，如果单就国土而言的话，确实是可以和楚国并列的存在。

但很可惜，如果说楚国是蛮荒国度的话，那么越国更堪称是飞鸟不渡的国家。

越国的国土非常大，西临楚国，东临大海，北吞吴越，南接夷州（台湾）。

然而，就是这么大的国家，可利用的土地却寥寥无几。

以至于在这偌大的国土之上，所有城池加起来，还比不过齐国的一个郡。

更别说越国如今复杂的情况。

自从先任越王勾践死后，越国随即就爆发了诸公子内战。

勾践的五个儿子为了争夺王位，不惜割裂自己的国家，甚至到了最后，宁愿冒着国家四分五裂的危险，各自割据一方。

现如今的越国，虽然名义上是个国家，但明眼人都知道，当年令中原各国头疼的那个南方骄傲，其实已经不复存在了。

现在的越果只是名义上披着这层外衣，实际上已经是各自独立的五个政权。

等到这一代所有老人过世之后，越国，这个曾经辉煌于一时的国度，想来也会淹没在历史尘埃之中。

就如同当年的殷商，当年的西周。

排除越国之后，姜雪随即将思维转移到比越国更南方的国度。

南蛮。

南蛮并不是一个国家，而是众多部落的结合体。

曾经的南蛮指的是当今的楚国，只不过自从初代楚王披荆斩棘，筚路蓝缕在荆楚开创了楚国之后，曾经的原住民，就被赶到了深山沼泽之中，也就是现如今的南蛮地区。

正因为此，他们无时无刻不希望能够回到曾经的家园。

以至于但凡有机会，他们就会选择侵扰楚国的南方。

南蛮，单就战斗力而言，确实是可以和楚国分庭抗礼的存在，否则出国也不可能放着这个疥癞之疾，迟迟不肯打理。

但南蛮缺乏名将，更准确点来说，他们缺乏一个能够统一所有部落的人。

虽然自从被赶离家园之后，南蛮也试图学中原文化，企图将所有部落凝结在一起。

但很可惜的是，由于他们地处深山沼泽，交通不便，而且开发程度也极低。

所以在尝试无果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放任自流。

如今的南蛮其实也有国王，但是，与其说是国王，不如说是部落联盟的盟主。

而且，现如今的蛮王据姜雪所知，是一个目空一切，狂妄自大的存在，以他的能力，就算他真的忘乎所以，出兵北上，打算和楚国打的两败俱伤，照理来说，应该也无法对楚国构成威胁。

可除了他它们，还有谁能够拥有那么大的力量？

“难道是秦国？”

姜雪若有所思。

不同于其他人，姜雪利用齐国商贾，货通天下的优势，在各国都建立了广泛的情报网。

因此，她早就知道，远在函谷关以西，那个曾经周王繁荣辉煌的地带，现在已经建立了一个比曾经的周国更加强大的国家。

不但拥有南北纵横近两万里的广袤国土（齐国是南北四千里，相当于五个齐国），更可怕的是，他们的国主还是一位积极进取的雄主。

手下能征善战之兵超过百万！

之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有窥探中原，除了忌惮，以齐国为首的中原联盟之外，更为关键的是，他们深刻的知道，以秦国目前的力量，还不具备和中原以及楚国抗衡的实力。

所以他们选择了一种在外人看来颇为窝囊的方式，那就是养精蓄锐，而这一养就是足足30年。

然而，眼下，他们貌似已经觉得时机成熟了。

姜雪从来没有小看过任何人。

这也是她屡战屡胜的最关键原因。

世上聪明人不少，绝顶聪明的人也不在少数，然而为什么只有她能够脱颖而出？

原因就在于她有自知之明。

《孙子兵法》有言，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客观的认清自己和敌人的实力差距，并且巧妙的运用种种可能的漏洞，这才是她每次都能够克敌制胜的关键。

就如同现在。

姜雪知道，秦国早晚会东出以争天下的。

到那个时候，中原五国，不但要面临南方的楚国，同时要警惕西方的秦国，若是当年晋国还在，倒是可以替齐国解决西方的隐患，但是很可惜晋国已经不复存在。

在先决条件上，他们已经输了一手。

想到这儿她便颇为头疼，从私心来讲，她其实是不愿意看到晋国死灰复燃的。

因为，这样一来，会压缩齐国的发展空间，甚至于，中原霸主的位置，恐怕也不再会独为齐国所有。

可是理智又告诉她，三晋如果能够变强，从某种程度上，其实对于齐国而言，是一件利大于弊的事。

可惜的是，现如今齐国宫廷内充斥着纛虫，很少有人能够明白这一点，或者说他们选择性的忽视了这一点。

于是，她也只能够随波逐流。

一边眼睁睁的看着三晋互相攻伐，一边享受着中原霸主所带来的荣耀。

究竟是痛苦居多，还是高兴居多，这一点恐怕连她自己也很难说清楚。

“梁舞、赵媛，还真是令人感到头疼的家伙。”

苦笑了一会儿，姜雪随即振作起精神。

这是她的习惯无论，再怎么灰心，她只允许自己烦恼一会儿。

因为她知道，灰心无法带给她任何收益。

“应该就只有这种可能了，秦国难道已经消灭巴国和蜀国？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具备往外扩张的实力了吗？”

她的眉头紧了起来。

在中原各国精锐齐出的现在，假如秦国真的已经开始向外扩张，那么等到巴国蜀国的土地被消化完，它势必会选择东出函谷关，竞争天下。

令人感到尴尬的是，偌大的中原，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来应付。

眼看时间已然入冬，北方的匈奴，又开始了一年一度的打草鼓。

赵媛因此才没有南下，而是肩负戍卫长城的任务。

而如果赵媛不出面的话，那么中原残余的实力，就无法在一个强有力的领导人的带领之下，获得良好的使用。

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或者梁舞其中一个回去。

可那样一来也有问题，楚国想来势必是不可能放过，在他们实力削弱的时候，偷袭的机会。

到时候即使是自己留下，在分身乏术的情况下，也很难照顾到方方面面。一旦有何闪失，盟军就有可能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无计可施了吗？”

她不由得询问自己。

这种感觉，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

感觉还不错，挺新鲜的。

但是新鲜过后，必须要找到破局之策。

“把魏国公主梁舞请过来，就说我有事要找她。”

姜雪随口吩咐，依旧侍立在一旁的侍女。

侍女在得到准确的答复之后，立刻半点不停留的告退。

整个营帐顿时空荡荡的，有风吹来带起响声，也很快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