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们二房全都赶出去?

岑雁真是巴不得岑老太赶紧这样做。

但她偏偏这种时候,她一点也不能表现出来这种急迫。

“奶奶既然这么说了,那我还哪里敢去报官?”岑雁立即改口,她脸上流露出害怕的神情,微微低下头去,语气低落中又带着点羡慕地道,“真羡慕大姑这么好命,有奶奶这么疼爱着,不论犯下什么样的错,都有奶奶包容她,哪像我们啊……”

她说到的“我们”,当然应该特指他们二房。

毕竟二房在老岑家是怎么被刻薄对待的,大家都有目共睹。

但结合着前一阵子,大房高氏,三房岑霜都因为犯错而被罚过……

这会儿她这一个没有说清楚的“我们”,就让高氏和俞氏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心里纷纷有些不是滋味了。

凭什么岑芳犯了错,就能一点惩罚都没有。

可他们犯了错,就要受到重罚?

像是高氏一下子被没收了所有私房银子。

岑霜被关在屋里,关了整整一个月!

难道就因为岑老太的偏心?

此时,不论是高氏,还是俞氏,都一时忘记了他们被罚几乎都有岑雁的手笔,只一心一意记恨上了岑芳和岑老太。

“娘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们谁还能怎么样?散了吧散了吧,以后身边财都看紧了就好了,爹,娘,要是没有旁的事情,我们就先回屋睡觉了,大江哥明天早上还得早起下地干活呢!我们可不像大姑一家,人家是读书人,用不着干活,不是那劳碌命,就是享受的命!”高氏先就这么说了一番。

说完,也不管岑老太和岑老汉是什么反应,拉住岑大江就进了自家屋里。

“咳咳,夜里风大,我有点受凉了好像,爹娘,大姐的事情你们做主就行,我们三房在这个家里的存在感一向都很低,也说不了什么话,拿不了什么主意,我跟大河也进屋里了,大河明天也是要早起下地干活的。”

俞氏咳嗽了两声,说着,又语气十分亲昵地对着岑雁道,“小雁,你也赶紧睡觉去吧,这事就这么翻篇儿吧,不然还能咋地?你大姑可不是你能得罪的人!人家有你奶奶护着呢!”

说完,她就也拉着岑大河进了屋里。

至于说高氏和俞氏各自回了屋里,会怎样脸色一变,当着自家男人数落岑老太的不是,岑芳的无耻,岑大江和岑大河又会怎么样在心里怨念岑老太的偏心过分,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此时院子里,不论是岑老汉、岑老太,还是岑芳,都有一些尴尬。

因为大房和三房拿夹枪带棒的话语。

偏偏他们说的,让人无从反驳。

人家走得又痛快,你就是想拿捏他们几句,都找不到机会。

岑雁看着这一幕,嘴角就是轻轻地一勾。

看似是大房、三房吃了亏,岑芳仗着岑老太的偏心,又赢了一次,可实际上,却是这一次岑芳算是把大房、三房给得罪透了。

高氏以前有些话说得是对的,这个家以后总归是要大房来当的。

岑老汉和岑老太还能管几年的事?

他们都会越来越老。

等到了动不了的时候,大房管家,岑芳曾经一而再地欺负高氏,高氏怎么可能不怀恨在心?

以后老岑家这个娘家,是绝对容不下岑芳了。

而一个外嫁的女人,一旦失去了娘家的撑腰,她在婆家也注定日子不会过得太好,会任人欺负,却也不会有娘家兄弟上门替她撑腰了。

因为她已经把娘家兄弟给得罪透了!

当然,这都是长远的。

今晚这一出最重要的是,以后岑芳再想插手老岑家的事,就难了。

这包括他们二房分家的事。

“我也睡觉去了。”此时,岑英看看岑老太和岑老汉,再看看岑芳和岑雁,语气微沉地丢下这句话,扭头也回了房间。

“小妹……”岑芳喊了岑英一句,可对方根本不搭理自己,连回头都不回一下。

岑芳知道,今晚的事情,她为了自保,算是伤到了岑英了。

可问题是,这难道不是岑英先对她出手的?

“娘,我总觉得,小妹还在为当年的事情怨恨我,所以今晚才会这么针对我,竟然会帮着二房这个贱人一起对付我……”岑芳神色不明地盯着岑英的房间,对岑老太语气低落地说道。

“明明是大姑先提起旧事,用旧事威胁小姑的。”

岑雁听到她这么说,抿了抿唇,看向岑老太和岑老汉,“是大姑说,要把小姑当年干得丑事说出来,爷爷奶奶,小姑当年干了什么丑事?是不是但凡以后小姑惹大姑不高兴了,那大姑都可以这样说?真要是这样的话,外头的人岂不是都要知道了?这样一来,老岑家的名声,还会好好的吗?”

“我那是被她逼急了,不得已为之!”岑芳闻言,自己为自己辩解道。

她知道岑老汉最看重老岑家的名声。

“哦,原来大姑被逼得急了,就可以出卖老岑家的名声,以此来自保啊?”岑雁笑笑,“算了,今晚真是没有意思,还以为把公正的爷爷叫醒能给我一个公道呢,谁知道,唉,看爷爷一句话也不肯说,还是奶奶厉害啊!这家里原来是奶奶说了算的!算了算了!睡觉去!”

说完,岑雁也就什么都不再要求,扭头进了屋里。

一进屋,岑大海就坐在那里。

黑暗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但岑雁看着他双肩挎着,头也低着,浑身都散发出一种有些压抑的低沉气息,就知道他心情很坏,很不高兴。

“爹,没事,那镯子大姑是绝对拿不到的,镯子关系着咱们一家的性命,一旦让她拿到,万一被程家的人知道了,咱们要遭受的就是灭顶之灾,今晚的事情虽然没有闹出来个什么实质的结果,但至少万幸镯子没有丢。”岑雁安慰他道。

她本来还想说,今晚让大姑丢人现眼,还把大房、三房以及小姑都得罪了个够,算是收获颇丰。

哪怕她提出让岑芳赔她九两银子,这九两银子根本就不可能拿得到,她也一点都不为此而失落。

但这些话,说出来可能就又会伤了老爹那颗重情重义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