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雁看着这一幕,自是丝毫不做阻拦。

“杀鸡去喽!走吧,今天就把你给吃了!”她嘴角微微一勾,便事不关己地拎着手里那只活蹦乱跳的大肥鸡,脚步轻快地进了灶房。

岑雁哼着小调开始悠闲地给大肥鸡拔毛时,俞氏已经推开了正房的屋门。

那阵势,将屋门推得“吱呀”的一声响,把里头刚刚才又躺下,打算再小憩一会儿的岑老太,给吓了一大跳。

“死丫……”岑老太以为是岑雁又回来了,刚张口就要骂出来,起身一看,却发现是俞氏,及时把话收了回来,可再改口,也依然是凶悍的骂声,“你作死啊!想吓死老娘是不是?!”

“……娘。”俞氏原本气势汹汹想来讨个公道,可一见到岑老太这凶悍的模样,就不禁害怕得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

然而再一想到高氏偷了那半只鸡吃了个精光,自己连一块肉都没有吃到,她就又心气难平了。

只听她下一句,那气势就又努力地上去了一点,板着一张脸,说道,“娘,有个事情,我得跟您说一声。”

“啥事?”岑老太随口问着,又躺了回去,对她即将要说的事,完全就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态度。

这看得俞氏又是一口气堵在心口。

要是现在说事的人,换成了高氏站在这里,这老太婆还会这么敷衍?

只怕立马就得正襟危坐了仔细听着,好为她最喜欢的这个儿媳妇排忧解难吧!

这老太婆的心,怎么就能偏成这样?

“是这样的,娘,昨儿个岑雁杀的那只老母鸡,吃了一半,还剩一半腌在灶房的一个瓷盆里,后来却不见了,娘,这偷鸡贼,您得把她给揪出来吧?咱们老岑家因为有爹在,这规矩是一向严,对于这种品性败坏的偷鸡贼,可是绝对不能纵容!否则,那小辈还不得有样学样,不肯学好?”俞氏努力平复着心绪,一字一句地说道。

岑老太一听这话,就满心的不赞同。

“都是一家人,说偷,是不是有点难听了?”她板着脸,“再说,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不过姑且论是头一次,我不想跟她计较,就这么算了吧!”

“算了?可是娘,家里您不是前不久,才定下的规矩,要是有人敢做偷盗的事情,是要挨上四十板子的家规惩罚的!”俞氏一听岑老太竟然这么说,当即瞪大了眼睛,提醒她家规的事。

这家规当初是为了惩罚岑雁定下的,岑老太当然还记得。

但岑雁能跟大房的人一样吗?

二房的人呢,是老岑家的奴隶,犯了错自该严厉惩罚。

但大房的人可是自己人,就算一时做错了事,也是不小心,应该给他们机会不予追究。

这话岑老太当然不会明着说出来。

像是之前说出口的话,之后再自打嘴巴的事,她也不能明着做。

“你口口声声说有人偷了那半只鸡,那你有证据能够证明那只鸡是被家里的人给偷了吗?要万一是老二的魂魄嘴馋了,跑到灶房把那半只鸡给偷吃了,你说让我罚谁?老二的魂魄?那我把板子给你,要不你去找到他的魂魄,给他打上四十板子?”岑老太盯着俞氏,冷笑地问道。

俞氏顿时被这话,给堵了个哑口无言。

她一时也有些怀疑,难不成,其实是岑大海的魂魄嘴馋偷吃了那半只鸡?

但很快,她就找到了反驳的证据。

“那不可能!”俞氏的口吻十分肯定,“魂魄怕光,大白天的,二伯哥的魂魄肯定不敢在日头底下露头,只能躲在屋里,那要是见一下太阳,魂魄都要受损的,他就是再贪吃,也不可能冒死跑到灶房去偷吃半只鸡吧?再说了,灶房可未见什么鸡骨头的残骸!而且,魂魄到底能不能吃人的饭菜,还不一定呢!要是他真能吃,那岑雁也不用喂床上躺着的那个了,直接把鸡汤往桌上一搁,让他的魂魄自己来喝不就好了吗!”

兴许是因为现在是大白天,而且是晌午,是一天当中阳气最盛的时候。

鬼魂是最怕阳气的。

所以,以往一提到岑大海的魂魄都害怕不已的俞氏,这会儿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底气十足。

而她这一番话一出口,就轮到岑老太舌头打结,说不出有力反驳的话语了。

岑老太不由瞪着俞氏。

这俞氏打的什么主意,她比谁都清楚。

不就是眼睛只会盯着大房,天天恨不得盼着大房没个好吗?

这根本就是活生生的嫉妒!

俞氏这个眼皮子浅的,也不想想,要是没有大房,他们老岑家一辈子都只能还当农户。

但万一大房的翰哥儿考上了状元,呃,状元好像难度太大了,那最起码考中举人吧!

只要考中了举人,怎么也能够当上一方的县令……

到时候,他们老岑家就能从农户,迈入官身了。

这是多大的荣耀?

更何况,大房发达了,他们三房不也跟着水涨船高,也跟着享受好处?

要是哪家想求翰哥儿办事,不就可以通过他们三房,那肯定是要送礼送银子的!

这样一来,光是登门求牵线的礼金,就能把三房给养肥了。

就这,她如今偏偏就喜欢跟大房作对,万一真把高氏得罪透了,以后三房还能落得个什么好?

“俞氏啊,不是我说你,你就是目光太过于短浅了,咱们老岑家是要一心一意办大事的,你们三房跟大房,可得一条心才行啊!”岑老太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了,就学着岑老汉平常的口吻,打算敲打敲打俞氏,让她懂点事,“别整日盯着人家大房的错处,这对你们三房可没什么好处!

“再说了,你到现在就一个女娃,眼看着也生不出儿子了,大房两个儿子,老岑家可就指着大房传宗接代呢!”

要说岑老太这一番话,不能说完全没有好意。

她是偏袒大房不假,但这话里一句二房不提,单单提了三房,已经算是明确地跟俞氏说,在她心里除了大房,最重要的就是三房,让她看清形式,不要闹腾。

可俞氏听着,却只觉得刺耳难忍!

生不出儿子!

生不出儿子!

又是这句!

俞氏品着这句话,心里瞬间窝火憋屈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