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希和灵儿、小顺子还有几个宫女在‘靖希宫’院里玩踢毽子。有几个人踢得不好,经常把毽子踢到自己鼻子上、脸上或是鱼池里,把顾希笑得前仰后合。顾希的笑声特别悦耳动听,两个门口把门的侍卫,也看得入神,跟着情不自禁笑起来。

崔忠义带副将巡查,正好看到这一幕。便气不打一次来,冲着对两个侍卫一人踹了一脚,吼道,“看什么看!”

顾希他们被崔忠义的一身呵斥,吓了一跳,不自觉都都停下来,看向门口。顾希本想替他们求情,但见忠义凶神恶煞的样子,没敢上去。

崔忠义连正眼都不瞅顾希,只对那两个侍卫训话道,“有什么好看的!瘦得跟个猴子似的。知道你们自己是干什么的吗?站岗还跟着笑?喜欢看下岗后,花点钱找个妓馆什么样的看不到!”

顾希认为平日里跟崔忠义无冤无仇的,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他怔怔地站了一会儿,终于没忍住,气得扔下手里的毽子,快步回屋了。

崔忠义的副将也觉得他有些过分了,“将军,你何必如此呢?如果他跟皇上说了,又得惹出些事来。”

“我才不怕他告状!有本事就去告!”崔忠义故意扯着嗓门喊道。

顾希气得在屋里掉眼泪。

小顺子和灵儿也跟着进了屋里安慰他。小顺子听到崔忠义在外面喊,气得怒道,“他……也太嚣张了!”

副官劝道,“知道你不怕,这不是给皇上添麻烦吗?而且这个希公子平时对我们这些侍卫都挺好的。上次皇上要罚看门的侍卫,还他求情的呢!你别太难为人家。”

“上次的事我还不知道?他就是罪魁祸首!那两名侍卫不是因为看他,皇上能生气吗?我是看出来了,他就是想用这些小恩小惠来收买人心。有我在休想!我最讨厌这种人了!若不是因为皇上,我认识他是什么玩意?一个不知好歹的小兔崽子,还能让他翻了天了!走,咱不在这个院呆着,我嫌晦气!”说着,崔忠义带着副将愤然离去。

灵儿和小顺子站在窗前听,一个个都气鼓鼓的。“真是欺人太甚!公子,我觉得这件事真应该让皇上知道。崔统领他身为侍卫们的头儿竟然这样对您!”

顾希抹了把眼泪,让自己平静下来,“算了,我没事了。你们听好了,这事谁都不许跟皇上提。”

崔忠义例行巡查,正好碰上翁公公,“哟,翁公公!好巧,您这是要忙什么去?”

“杂家这次是特意来找你的。”翁翁满脸堆笑道。

“哦?公公,您找我有事?”忠义很恭敬地问。

“是有几句话。”说着,翁翁看了一下旁边的人。

那人很知趣地一抱拳,“将军,翁公公,小的先去那边巡视了。”

忠义见自己的下属走远,便问“公公,您有什么事儿?还搞得这么神秘?”

翁翁正色道,“忠义,咱们一起共事多年,杂家就不掖着藏着了。前几天你大闹了‘靖希宫’好不威风呀!”

崔忠义有些尴尬,“公公您都知道了?我那不是一时没忍住,你知道我一直对他没什么好感的。”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崔将军,你是不是知道公子不会去皇上那里告状,才会那样有恃无恐地羞辱他的?”

“我……不是!”崔忠义百口莫辩。

翁翁冷笑道,“你不用不承认。你知道公子在皇上心里的分量。应该清楚,如果公子真跟皇上说了会是什么后果?但你还这样做,难道是你傻吗?不是吧?因为你知道公子是什么样的人!知道他只会打落牙齿和血吞,不会跟皇上说一个字!崔将军,你可是个武功了得、除暴安良的英雄人物,咱们不能因为公子心软善良,就欺负他呀!”

崔忠义被翁翁一通抢白,有些不好意思,“公公,您言重了!我并没想欺负他。”接着他又义愤道,“之前我并不把他放在眼里,想着他不过就是皇上的一个玩物,过一段时间,就消失了。哪里想到,这都一年了,还跟皇上在一起。看来皇上对他和旁人不同,我不得不正视他。但我越来越觉得他不配!我替皇上不值!咱们皇上何等英明神武。为了他,连多年累积的清誉、功绩都可以不要。他却不懂珍惜,天□□三暮四的,辜负皇上的真心。这种人我恨不得宰了他!”

“皇上和他的事,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感情的事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言,也没有谁对谁错。咱们管不了!”翁翁劝道。

“他们这样下去,是不会有好结果的!皇上会被他毁了的!皇上还是应该早做决断!”忠义皱着眉,很是忧虑的样子。

翁翁看看他,语重心长地说,“你的心情我很能理解,我开始也和你的想法一样。觉得他不知好歹,是个危险的存在。也曾经想让他们分开。但是后来我发现,咱们皇上跟公子在一起笑得比他活了快三十年都多。皇上是真心喜欢公子!我也想开了,人生苦短,也就几十年,为什么不让自己开心点呢?咱们皇上虽然是九五之尊,可这辈子过得比谁都苦,他从来没有享受过别人带给他的温情。好容易有一个他喜欢的人了,咱们还要拆散他们,是不是有点太狠心了?人这一辈子,就应该及时行乐,就应该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快乐一天是一天,管他什么以后呢!”

忠义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公公说的有理,那天我确实有些冲动了。”

“忠义啊,你是性情中人,爱恨分明,这都没有错。但公子其实还是个孩子,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无奈之举。只要不对他带着成见,你慢慢会发现了他的为人真的特别好,又单纯又善良。他每次替人求情那都是豁出命来真的求。他特别怕别人跟他受连累。在他眼里没有什么高低贵贱,谁的生命都一样宝贵。发生那件事,公子挺生气的,在屋里哭了半天,就那样,还嘱咐奴才们不许跟皇上提。要不是我的徒弟偷偷告诉了我,这件事公子就忍下了。”

“公公,我知道自己错了。”忠义低头道。

“知错就好。你可以不喜欢他,但该有的尊重还是应该有的。”

“嗯。”忠义一个劲地点头,“公公教训得是。”

见崔忠义摇摇晃晃地进了院子,顾希心里一惊,然后装作没看见,转身要逃进屋。

崔忠义在他身后喊,“公子,请留步!”

顾希停下来,慢慢转过身,“崔将军,您有事?”

小顺子和其他人都警惕地盯着忠义。

“嗯……”崔忠义挠挠头,有些难为情,“公子,我是来赔礼道歉的。上次是我不好,不该对您……那样。您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顾希怔了一下,连忙道,“事情都过去了,我都不记得了。将军也别往心里去。”

两人互相点了一下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

“崔将军,没有其他事,我……回屋了。”

“嗯。您回吧。”

顾希飞快地逃回屋。崔忠义也迅速离开‘靖希宫’。两个人都如释重负。

这日,翁翁走进御书房,见皇上正在发脾气。上官岩的胸脯气得一起一伏的,地下散落了很多折子和书籍。

翁翁连忙问道,“皇上,您这又跟谁呀?别气坏了身子。”

“还能跟谁?朕跟谁犯得着生这么大气?”

“又是公子?公子又怎么了?”

“你看看地下的那份呈报。”上官岩冲着地上指了一指。

翁翁捡起地上的呈报看着。上面是密探记录的顾希每天与秦林在‘兵器营’所有的日常接触。一天说了几句话,笑了几声,有几次身体接触等等,记得很详细。

上官岩在旁边气愤地道,“有时候我真恨不得打死他。他上次跟我发誓说要忠于我们这段感情,我还信以为真,当时还感动得不行。谁知他转眼就跟别人勾三搭四的。他就是个小骗子!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翁翁看完了呈报把它放在桌上,不紧不慢地说,“依老奴看,这件事儿不能都怪公子。这次看来就是那个秦主事一直缠着咱们公子。可以肯定公子对他并无好感。俗话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公子长成这样,难免让人生出些非分之想。”翁翁太了解皇上了,他知道夸顾希远比劝皇上更好用。

果然,上官岩心里舒服多了,面色也好转起来。“可不是吗?他就长得太招人了,一笑把人的魂儿都勾走了,还不自知。所以一定不能再让他在外面当差了。朕这就下旨把他调离‘兵器营’。”

“皇上,您想把公子调到哪里?”

上官岩一笑,“说调离就是一个借口。就让他在宫里先呆着,多看看书,学习点东西。”如果他还闹着想干点事,你就在宫里咱们眼皮底下,给他找一个差事。”

翁翁会心一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