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爱着的人刚好也爱着我,让我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想象。

林木节虽然没有成为林氏集团代理董事长,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歹他顶着林家长子的光环,大家心知肚明,一旦林更醒过来,局势很可能急转直下。仍有不少人会来巴结他,也不敢给他脸色看。

妈妈向我打来电话时是下午四点。语气很慌张。那时她在一户有钱人家做钟点工,在雇主那里遇到了麻烦。被人送到了派出所。妈妈很少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打电话给我。我一听就急了,也许这件事不是一般的小事。把电话挂断后,我就向林木节请假了,准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木节太忙了,就没有让他送我。但他也嘱咐我,如果解决不好,随时给他打电话。我一个人乘坐地铁,还好路程并不算远。

到了的时候,就看到一位衣着光鲜的女孩指着妈妈的鼻子骂道。

“偷了我们家的东西还不承认。”

“你知道这值多少钱吗?”

我一听就来火了。走到那位嚣张的女子面前。向她说话的口气毫不客气。

“我妈偷你什么东西了?”

那女子见到我,便上下打量我,眼神里满是轻蔑。大概我穿的太寒酸了,全身上下没有一件衣服是名牌。

“两盒巧克力。”

“巧克力?”我嘲讽道。

画着精致妆容的女子见我嘲笑她,气的浑身发抖。

“你知道那是什么牌子的巧克力吗?”

“还真不知道,请赐教。”

我心里想道两盒巧克力能值多少钱。

女子将巧克力很不礼貌的拿给我,盒子倒是蛮精致的,可惜上面全是英文字母,我平常也不喜欢吃巧克力,根本没见过这种牌子。

女子看我望了半天,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大概猜测到我肯定不认识这种牌子。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更浓了,妈妈抓住我的手臂,小心翼翼的对我说,我没有偷她的巧克力。是张姐,也就是她妈妈说家里没有人吃巧克力,快要过期了,想把它扔掉,我感觉扔掉可惜了,就没有扔掉,想带回来给你吃,结果被她回来看到了,便说是我偷的,张姐是医生,现在肯定在忙手术,打她电话也不接。我是怎么也跟她解释不通,她便把我带到派出所来了。

原来是一场误会。可是这位女孩子看起来蛮漂亮的,猜忌心怎么这么强烈。我们虽然穷,但骨气还在。绝不会为了贪图一点小便宜就做违反道德的事。

我本来也没有吃过这种巧克力,所以有一点心虚。毕竟在派出所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自己从来没见过这种巧克力,真的有点难为情。

“1000块钱一盒。一盒30粒。”女子抬眉,一脸的洋洋得意。

“这么贵?”

“呵,要不然你妈会趁我们不注意偷回家吗?要不是被我看见,指不定以后会偷我们家什么东西呢?”

高傲的不把人放在眼里的语气真的把我激怒了。

“凭什么说我妈偷了你家的东西?”

“我都亲眼看见了,难道我的眼睛还能欺骗我不成。不要做了贼,还想洗脱罪名。”

派出所的民警见我们私下协调不好。便走过来好心的劝慰我们。

“两盒巧克力的事,何必闹得那么僵。我们也听了两位当事人说的话,觉得还是有一些误会存在。而那位重要的证人到现在都联系不上,你们是在这里等,还是先回去等。巧克力是不是偷的,还要进一步的证据证明,在此之前,我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民警说的虽句句在理,但明显有袒护我们这一边的意图。

女子闻言更是不依不饶了。

“什么,这就放她走了,万一她畏罪潜逃,你们去哪里抓人。”

“徐小姐,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事情总归会水落石出的。”

其实这里的民警我也认识几个。还是张宇的爸妈被拘留时,因为总往派出所跑,上下打点关系时便和他们走的比较近。他们看我们可怜。也知道偷窃仓库的货物去卖,不至于被拘留那么多天,多少有点同情我们,知道我们肯定是得罪了谁,才被人害的这样惨。虽然他们没有明说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但也没有权利放人,在拘留所里对张宇的爸妈也颇多照顾。让我们在世态炎凉的今天备受感动。

今天看我来了。本来想打声招呼的。看那位当事的女子一点也不像省油的灯,为避嫌就没有向我走过来。

女子不想轻易放我们走,可是民警都已经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在固执的坚持下去,一跺脚,一咬牙,气愤的从我们面前走过去了。

妈妈终于松了一口气。

妈妈是最安分守己的人,从来不做违法乱纪的事,胆子也特别小。一生信奉佛教,总觉得做了亏心事是会遭天谴,会有报应的。

女子走后,民警小张含笑着劝慰我们。

“我们相信你们的清白。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些有钱人总是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人,不就两盒巧克力吗?有什么了不起是不是?”

我和妈妈忙赔笑着点头说是。也怕太麻烦他们,便匆匆走出了派出所。

一路上,妈妈都心神不宁。毕竟被人这样栽赃陷害,一旦被传出去,以后不会有人在雇用她了。

工作没有事小,名声没有了,可就是大事了。

“我在那家针织厂做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妈妈越说心里越酸。

“我也不知道那两盒巧克力怎么那么贵,我就想着从来没有给你买过巧克力吃,而且扔掉又可惜,就想着带回来给你吃,怎么这样也能犯错。早知道的话,我就扔进垃圾桶,哪还有后来的事发生。”

这件事真的伤害到了妈妈,从来没见过她这么郁郁寡欢。以前我们穷的揭不开锅时,她也不曾失去对未来的信心。

她仍微笑着对我说,姑娘,等你长大能挣钱了,就好了。

她盼啊盼,盼啊盼。我终于长大了,日子却仍旧过的拮据。但她从来不怨恨命运的不公平。也不强求我努力工作赚钱。她一切顺其自然。

我抱着妈妈,让她不要难过。

“会查明的,一切都会查明的。”

晚上时,林木节打来电话,询问我事情有没有处理好。他本来就够忙的了,不想给他添乱,便对他说一切都处理好了。他没有在问什么。向我道声晚安,便挂掉了电话。

我知道他忙了一天已经很累了。

父亲生病住院,他一个人医院工厂两头跑,有时候,还要到林氏去开会。他要应付的事情太多了。

他本来不用给我打电话的,可还是不放心,忍着疲惫向我打来电话,我心里暖暖的。因为知道他在关心我,在乎我。

后来,那个女孩也没有来找茬。妈妈说,雇主张姐忙完手术发现手机里有了50几个未接电话,连忙一个个回拨过去,才知道我被她女儿误会了。张姐的女儿一年也不回来几次,那两盒巧克力还是去年的母亲节从国外带回来送给张姐的,张姐本来就不喜欢吃巧克力,又加上医院的事情太多,忙着忙着就把巧克力的事忘记了。当想起来时,发现保质期还有一天的时间,想着拿快过期的东西送人太难为情了,就嘱咐我扔进垃圾桶,哪知道我舍不得扔。她说,早知道就送给我了。

我不知道事情是不是真的就这么顺利的结束了。

但妈妈再也没有去过那户人家做过钟点工。

自从经过那件事以后,妈妈意志消沉了许多。

经常看到她无奈的叹气,莫名其妙的发呆。

就像受了某种打击。

尽管她尽力在我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可是我总能在蛛丝马迹里寻找到异样。

她与从前不同了,或许是老了。

有一次竟然撞见她偷偷流眼泪。我不能在装作视而不见了。便走上前去,关切的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妈妈躲闪着,不愿回答。

后来耐不住我的软磨硬泡,妈妈才吞吞吐吐的对我说起,她想家了。

20多年了,妈妈第一次在我面前提到老家。

从爸爸去世后,我们就没有家了。也没有回过那个属于我们的家。

她温柔的抚摸我的长发。

“蓝蓝,虽然你爸很早就去世了,你爷爷奶奶不欢迎我们,可是那里总归是我们的家。这么多年,也没有到你爸的墓地去看看,你也没有为他扫过墓。”

在我的记忆里,爸爸是因为一场意外去世的。具体是什么意外,妈妈从未对我提起。

后来她就带我来到了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累。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妈妈会带我来这里生活?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妈妈,等过一阵子,我们就回去看看爸爸。”我安慰着她。

可是谁知道过一阵子是多久呢。我们总是那么忙,那么忙。关于五岁之前记忆我已经忘的差不多了,就连爸爸的影像都是模糊不清的。

我也会想念他。

可是他存在遥远的天边,是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在见到的人,或许会存在某种幻想,他只是躲起来了,在我的记忆里躲起来了,有一天,他会冲破我的心脏,从我的记忆里活起来。在我的记忆里越来越鲜明。

但是他不会回来了。

永远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