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后,齐国各地多有冰雪。因为冰雪,许多百姓的生活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连日来,萧子敬接到了不少各地通报冰雪灾情的奏章。这天早朝,尚书左仆射当廷向萧子敬启奏了阳城的灾情。

萧子敬让各位朝臣商讨该如何应对此次灾情,大臣们你一句,我一句地给萧子敬出谋划策。萧子敬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

讨论到最后,萧子敬当廷下诏,“比者冰雪经旬,薪粒贵踊,贫弊之室,多有窘罄。可检行京中有需者,赐以柴米。”

众臣齐呼万岁。

下了朝,萧子敬按例去给太后请安,然后去嘉德宫看褚灵宾。费了一番周折,褚灵宾成为了他的女人,可又没完全成为,目前为止,两人还是相敬如宾,尚未行周公之礼。

萧子敬不想强迫褚灵宾,他也深知,以他的身手根本强迫不了褚灵宾。他若强迫褚灵宾与他行周礼之礼,极有可能褚灵宾的衣带还未沾到,已被褚灵宾揍个鼻青脸肿。

顺其自然,水到渠成。萧子敬用这两句话劝慰自己。他忽然想了堂弟,阳城第一富贵闲人萧尚。萧尚追求何玉容的宗旨是:绳锯木断,水滴石穿。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唉,可真是对难兄难弟啊。萧子敬在心里暗笑自己和萧尚。

萧子敬蹑手蹑脚地走进了褚灵宾的睡房。进房之前,他问过守在房外的宫女,宫女说褚灵宾叫了宫女红香进去,两个人不知道在房里干什么。

萧子敬生出了好奇心。转过立在睡房门口的蝴蝶屏风,他看到褚灵宾坐在书案后,似在描画着什么,红香规规矩矩地跽坐在褚灵宾的正前方,褚灵宾不时抬头看两眼红香,再接着描画。

“干什么呢”萧子敬笑着走向褚灵宾。

背对着萧子敬的红香听到萧子敬的声音,连忙站起来,垂首施礼,“奴婢参见陛下。”

褚灵宾也放下了手中的笔,站起来给萧子敬见礼,“臣妾参见陛下。”

萧子敬不在意的一扬手,“免礼。”说话间,走到了褚灵宾的近前。

原来,褚灵宾在作画。萧子敬看着画纸上的女子,是红香,画得非常逼真传神。

这是萧子敬第一次看到褚灵宾作画。他看过皇后上官氏的画作,非常不错。褚灵宾这幅未完成的画作,照他看,不比上官皇后的差。

“你会画画”萧子敬深感惊奇。

褚灵宾给他解释,“画画可以锤炼专注力和眼力,尤其是眼力。”

“所以才让红香坐得离你那么远”

褚灵宾脱口而出,“并不远,以前陆澄给臣妾作画物,离得比这还要远上一倍。”

听到褚灵宾提陆澄,萧子敬心里略微感到不舒服,但是绝对不表现到脸面上,伤感情。他想做的,是和褚灵宾增进感情。

想到这,萧子敬面带微笑,“不如这样,你拿朕当画物,给朕也画一幅写真,朕也可以坐得远一点。”

褚灵宾看着萧子敬渴望的眼神,牵了牵嘴角,又点了点头。进宫两个多月了,她还是没有习惯宫中生活,但是慢慢习惯了萧子敬。

萧子敬几乎每天都来看她,和她亲切聊天,内容无外她的日常起居,她从小到大的生活。态度亲切随和,没有一丝高高在上的傲慢。而且,从来不提和她行周公之礼的事,言谈举止间,只有亲切没有狎昵,一丝一毫都没有。

对于这样的萧子敬,褚灵宾不知道自己最终会不会喜欢上他,但是两个月的时间,已经让她不再反感对方。

也许她一生都不会喜欢上萧子敬,但既然已经作了萧子敬的女人,并且这一生只能作萧子敬的女人,那就和这个人好好相处吧。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褚灵宾不断对自己说:拿他当朋友,当兄长吧,他是个好人。

见褚灵宾点了头,萧子敬高兴地拿起红香坐过的锦垫,又向房门的方向走了几步,然后转身问褚灵宾,“这里,行吗”

褚灵宾微笑一点头,“行。”

萧子敬连忙放下锦垫,跽坐其上,微微抬起了下巴,抿起了嘴,甚至还清了两下嗓子。根据他从小照镜子的经验,他自我感觉左脸比右脸更禁端详,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将脖子向右偏转,有意识让左脸更多地面对褚灵宾。

褚灵宾不懂萧子敬的小心思,将红香的写真拿到一边,重新拿过一张画纸,认真地看了萧子敬两眼,勾勾描描地画了起来。

萧子敬挺着腰,抬着下巴,抿着嘴,侧着脸,如此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忘了笑!他的笑可是很迷人的!起码他自己觉得很迷人,吴兴也不止一次这样告诉他。

于是,萧子敬立刻将嘴角向上一挑,抿出了一个自认为最迷人的微笑,微笑的同时,他的眼睛不动声色地对褚灵宾使了点儿劲。

褚灵宾感觉到了萧子敬的用力,“陛下,您眼睛不舒服吗?”

“啊?啊,”萧子敬随口扯谎,“是,有点不舒服。”说着,他连连眨眼,又用手揉了揉眼睛,“好像进了个东西,你过来给朕看看。”

说着,萧子敬仰起了头,拉着架子等着褚灵宾过来。

眼见萧子敬摆好了架势,褚灵宾不想过去也得过去。她放下笔走过去,跪坐在萧子敬面前,一手托着萧子敬的后脑勺,一手扒开萧子敬“出了问题”的眼睛,很认真地看了一会儿,“没有什么啊。”

萧子敬看着自己上方的褚灵宾,感到非常快乐,皱起眉头装蒜,“朕还是觉得不舒服。”

褚灵宾眨着眼睛想了想,冷不丁地鼓起腮帮子,照着萧子敬“还是难受”的眼睛大吹一口。

“哎呀!”萧子敬猝不及防。

这下好了,眼睛真迷了。

“好了吗?”褚灵宾关切地问,“要不要臣妾再给您吹吹?”

萧子敬眨巴着被褚灵宾吹迷了的眼睛,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好了!”

从嘉德宫出来的路上,萧子敬悄声问吴兴,“朕是不是很好看?”

吴兴的表情要多真诚有多真诚,“陛下天人之姿,世间无人可及。”

萧子敬知道吴兴对自己的评价,多少有点水份。为政方面,他从来不喜阿谀之词;但对自己的容貌,他还是比较宽容的。

“你说,褚贵嫔会不会喜欢上朕?”

吴兴理直气壮道,“绝对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