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非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柳大郎一直盯着这边。见叶明非看自己,柳大郎大而圆的眼睛里浮现几分笑意。

叶明非下意识地回以微笑,然后扭头,脸颊微烫,心里暗暗嘀咕:这个柳大郎,总盯着他干嘛?

“他喜欢你。”绿衣男子笃定的语气在耳边响起。

“......”叶明非无言以对。

绿衣男子又问道:“你喜欢他吗?”

“......”叶明非低头白了他一眼,嗔怒道:“公子姿容绝世,清冷如霜,怎么看都不像这般八卦之人。”

绿衣男子笑了,自顾自说道:“我觉得你对他也有好感。你看过他的脸吗?”

叶明非点头,自然看过,而且是一张让他羡慕嫉妒恨的脸,念念不忘。

绿衣男子:“跟他相处过吗?”

叶明非再次点头,和县一起抓厉鬼,算是相处过了。

绿衣男子:“看得出来,你对他毫不排斥,反而还对他有一种别扭地娇羞。”

叶明非扶额,很想找个什么东西堵住这绿衣男子的嘴,愤愤道:“我跟他的事就不劳公子操心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和你肚子里那个吧。”

说着,叶明非起身离开,怕继续待下去会被这绿衣男子彻底看穿。他心中非常惊惊奇,这绿衣男子怎么看都不像会胡乱管闲事的人,为何对他的事这么感兴趣?

两人聊天的过程中,见绿衣男子跟叶明非一见如故,相谈甚欢,青衣男子的脸隐隐有发黑的迹象,不停向叶明非甩眼刀子。

叶明非觉得自己的后背都快被这个吃醋狂人戳成刺猬了。

见叶明非向自己走来,柳大郎迎上前,将孩子还给青衣男子,顺手拉过叶明非的手。

想到绿衣男子的话,叶明非甩开柳大郎的手,径直走向自己的被窝。其实,他并不确定自己对柳大郎是什么感觉,因为活了十八年,他从未喜欢过任何人,重伤之后,更是想都不敢想,他弄不明白自己的心思。

面对柳大郎的示爱和讨好,他并不反感,心里反而有一些酸酸甜甜莫名其妙的感觉,但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喜欢。

不过,他倒是挺待见柳大郎那张脸。在他认识的所有人中,无论男女老少,柳大郎绝对是长得最好看最惹眼的那个。

只是,人们看到他的第一眼,很容易被他凶悍的眼神和霸道的气势所摄,不敢细看他露在面具外的容貌。因为他总是目光如冰锥利刃,隔着很远便能感受到他的攻击之势,再近......恐怕极少人会不怕死地继续靠近了。

但是,每当面对他,柳大郎都会收起这股攻击之势,竭尽所能地放柔和,来接纳他,亲近他。叶明非知道,自己在柳大郎的心里是最特别的。

“怎么了?”见叶明非坐在床褥上发呆,柳大郎走过来,蹲在他身边,柔声问道。

“没事。”叶明非摇头,赶走那些风花雪月的杂乱心事。

柳大郎:“你认识那绿衣男子?”

叶明非又摇头:“不认识。”

柳大郎:“我看你眉眼跟他有些相像,且气味也差不多,还以为你们认识。”

“眉眼相像?气味差不多?”叶明非扭头去看绿衣男人,结果,视线被青衣男子挡住了。

这个大醋坛子!

“我跟他像吗?”叶明非仔细回忆刚才所见绿衣男子的相貌,确实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柳大郎点头:“眼睛和嘴巴很像。相信我,我的感觉一向很准。”

叶明非低头闻了闻自己,“我身上有气味吗?”

柳大郎:“有,一种淡淡的,枫花的香味,很独特,很清新。你不喝酒的时候会很明显,喝了酒,可能会变得很淡。”

“......”叶明非越发疑惑了,记得以前林师侄也说他身上有淡淡的香味,跟云昭师兄身上那种浓烈的月桂香味不同。

反正他自己闻不出,也可能是他从小闻到大,习惯了的原因。

“两位公子洗把脸放松一下”罗庸极善交际,为人又热情,亲自烧了些热水,递到青衣男子手里,看着他腰间长剑,笑道:“这位公子,我看你手中长剑有些眼熟,尤其是剑上的家徽。敢问尊驾可是姓莫?不知与武林盟主莫之问莫大哥是何关系?”

青衣男子将目光从绿衣男子身上移开,对罗庸道:“莫盟主是晚辈的义父,晚辈莫白,敢问前辈是?”

罗庸呵呵笑着,“我姓罗,与你义父打过不少交道,你叫我一声罗叔叔便是。贤侄,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莫白:“他是我义兄,名叫陈风。”

叶明非极少下山,对江湖之事所知甚少,侧头以眼神询问柳啸禹。

柳大郎的视线一直离开过他,此时见他困惑,识趣解释道:“这位年轻人应该是武林盟主的义子莫白,今年二十六岁,尚未婚配,无人知道他的出身来历,只是近几年才在江湖上声名鹊起,人称黑白剑,一柄黑白长剑断尽是非善恶,从未行差踏错,为人正直,名声不错。”

叶明非点头,看向青衣男子,只见他眸正神清,坦荡磊落,一身凛然正气,一看便是正直之人。

这柳大郎不愧是江湖中人,对江湖之事了若指掌。

“那位绿衣男子呢?”叶明非又问道。

柳大郎摇摇头,沉吟道:“这绿衣男子似乎武功不弱,我却从未听说过,想来不大在江湖上走动。”

叶明非点头,两人狼狈而来,绿衣男子竟剑未出鞘,显然不常跟人动手。

“义兄?”罗庸看着陈风,语调上扬,有些难以置信,怎么看这位义兄都比莫白年轻一些,他倒也没说出心中疑惑,只问道:“我看你这位义兄身体不适,可有大碍?”

莫白:“无妨,多谢罗叔叔关心。”

罗庸:“身体不适理应在家好好休养,你们怎么会来到这里?”

莫白:沉声道:“我们是被人逼来这里的”

罗勇大惊,“贤侄可知被何人逼上来?目的何在?”

莫白:“晚辈不知,黑夜里看不清他们的样子,只知道其中一人善于用毒,另一人能操控毒尸。”

罗庸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善用毒,能操控毒尸,这般邪门歪道的手段,莫非是......”

糟糕,此次走镖看来遇到大麻烦了,但愿能与厅内这些人共渡难关,保住性命。

善使毒,能驱尸,必是隐仙教人。柳大郎的目光一瞬间变得阴冷森寒。他轻哼一声,心道:等的就是隐仙教这群败类。

他此行最大的目的便是诛灭隐仙教人,夺回被隐仙教割走的义兄头颅,将义兄的尸身完整地交给义嫂。

而保护林尚书只是顺路罢了,因为追杀林尚书的人,正是隐仙教教徒。

此山庄显然是座陷阱,设陷之人一直没有攻进来,难道还在等什么人?

“莫大哥,陈大哥,请问这个婴孩是?”罗文萱走上前来,跟莫白和陈风见礼后,低头指着地上的婴儿问道。作为女孩子,天生心软,看不到这么可爱的婴儿无人照顾。

“在路上捡的。”莫白低头扫了一眼呼呼大睡的婴儿,语气淡淡的,甚至有些嫌弃,恐怕这一路走来,没少被这个婴儿折腾。

罗庸失笑,“难怪了,我就说嘛,世道险恶,你们两个男人怎么会带着一个如此小的婴孩行走江湖,原来是捡的,唉,可怜的孩子,交给我家萱儿照顾吧,她到底是女孩子,细心一些。”

罗文萱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把婴儿抱在怀里,摸了摸它的额头,又探了探它的鼻息,确定一切都好,这才放下心来,“莫大哥,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叫......”莫白张口要说,突然停住了,从包着婴儿的襁褓里捏出一张用粗糙的自制纸写的字条,递给罗文萱,“算了,你自己看吧。”

罗文萱仔细一看,发现纸条上写着几个潦草的大字:“司马屁,三月三日。”

应该是婴儿的名字和出生日期。

看完字条,罗文萱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青,怎么都没想到有人会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屁”,难道是把它当屁放了吗?

很多人忍不住想笑,司马这个复姓听上去优美动听,但是带上一个“屁”字,可就令人啼笑皆非了。

“呕——”陈风突然干呕起来,很难受的样子,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众人疑惑,难道他被这个“屁”字恶心到了?

莫白将他揽在怀里,一下下抚摸着他的脊背,在他耳边低语,似乎是在安慰他。这一系列动作做得颇为捻熟,看来是做习惯了。

两人相偎相依的模样,令很多人不自觉地羞红了脸,两个美男子虽然看上去赏心悦目,但这般亲密还是令人说不出的别扭,有些人干脆扭开头不看。

柳大郎俯身在叶明非耳边低语,柔软的唇碰着他的耳廓,声音低沉悦耳,“他们似乎,跟咱们一样。”

叶明非侧头瞪他,嘴唇擦过他的嘴唇,一样?怎么可能?人家可是真真正正的一对儿,连孩子都有了,他和柳大郎八字还没一撇呢。

而且,他根本不会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