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内,司徒萼的大伯动用司徒家的关系,租借了一辆遗体车准备将老爷子的遗体运送到司徒家的祖宅,当然,他们也向殡仪馆方租用了冰棺保存老人的遗体,等到一切事宜结束之后再行归还。

至于司徒家的那近两百多个亲朋好友,他们在听了司徒萼大伯的一番话后,有的虽然惺惺作态的说了一番,但最后还是离开了。不过也有一些人表示,自己过去受过司徒老爷子的许多照顾,所以即使麻烦一些,却也还是愿意跟着他们一同前往祖宅。

愿意留下来陪老爷子最后一程的人大约有六、七十个。

司徒萼的大伯、二伯还有司徒萼的父亲以及其他几个很有威信的中年人商议后,决定用最快的速度安排好所有车辆,方便他们前往目的地。

我们几人虽然不受待见,不过目前这种情况下,司徒家的人也没有功夫跟我们计较什么了。

不过司徒家的效率的确是让人佩服,不到一会儿,十几辆车子就已经停在了不远处。

司徒家一个穿着麻布长衫的人安排人手将蜡烛冥纸花圈等物品抬上租好的货车,然后将余下的事宜交接完毕之后,我们所有人都依次上了车。

也不知道是否因为司徒家的人对我们有成见,又或者是为了给我们个下马威,其他的人都坐在轿车里,唯独我们六个,包括司徒萼在内,都被安排在了一辆敞篷的皮卡车上。

这待遇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儿。

不过想想司徒萼,我们几人最后放弃了争论,就这样妥协的上了车。

皮卡车的车斗里相对放置着两排被固定好的板凳,我们六人就这样三个三个面对面的坐在了里面。

看着这简陋的条件,我嘴角动了动,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哎,高伟,你说司徒萼的大伯他们是不是故意整咱们的啊?其他人都坐轿车,咱们几个倒好,这什么跟什么啊?”张强终于忍不住开始吐槽。

“这……”我瞟了一眼司徒萼,欲言又止。

“算了,反正咱们也不是为了坐好车才去的,忍忍吧!”杜德明拍了拍张强的肩膀,安慰着,虽然他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张强瞥了一眼坐在左边最角落的司徒萼,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同情,他呷吧呷吧嘴,点了点头:“那是当然,俺不过是小小的吐槽一下而已。”

此时的司徒萼,只是两眼空洞的呆坐着,似乎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没了关系。

就在所有车辆即将发车的前一秒,两个年纪大约二十七八的女人才从殡仪馆外面跑了过来。

司徒萼的父亲正在清点人数,一转头就正好看到了她俩。

他眉头微微皱了皱,朝两个女人走了过去:“小瑾,小菡你们怎么现在才到啊?我们都已经准备前往祖宅那边了。”

左边那个女人闻言翻了个白眼:“三叔,我们刚刚下班,总得吃个饭吧?吃完饭总得消化一下吧?做完这一切,我们可马上就过来了,够意思了吧?”

右边的女人也立即上前一步:“咱们从大学毕业就被爷爷扫地出门,找工作也四处碰壁,现在这个年纪了,还拿着一个月两三千的死工资,我们没有记恨爷爷,还来这里看看他老人家,就已经很给面子了。他那么多的遗产,他可是……”

女人阴阳怪气的哼哼着,原本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然而她却没有发觉,司徒萼父亲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

“住口!!”一声低呵响起,他瞪着两人,脸上的肌肉也由于生气而微微颤抖着:“你们是因为什么才被爷爷惩罚的,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也许你们还不知道刚刚发生的意外。总之,我警告你们,说话的时候最好想清楚再说。否则,随口的一句话,很可能就会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祸端。”

“我……我们怎么了?三叔你没必要这么凶吧?”左边的女人有些委屈的噘着嘴,似乎很是不满的样子。

就在这时,司徒萼的大婶和二婶走到了三人的身边。

司徒萼的父亲冷冷的瞥了她们俩一眼,轻哼一声之后,朝着车队的方向走去。

“妈,二婶,你们看呀,我们刚来,就莫名其妙的被三叔骂了一顿,谁招他惹他了?”左边的女人见她们走来,立即告状道。

“是啊,爷爷就算死了,我们也什么都没得到,现在能过来已经……”右边的女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司徒萼的大婶打断了。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你们还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别说这些了,小心祸从口出。”司徒萼的大婶有些心虚的转头。

她看向崇善厅内司徒善平那张巨幅的、还没来得及揭下的照片,不禁一个激灵。

司徒萼的二婶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她们俩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伸手拉着自己的女儿朝车队走去。

“我跟你们说,这几天你们可得安分点,刚才啊,这里发生了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我跟你们讲……”

司徒萼的大婶一边小声说着,一边走到了前面的第五辆车边,随即四人一同上了车。

当司徒家请的伙计将崇善厅中的巨幅照片取下折叠好,放到货车上后,准备工作总算是全部结束了。

司徒萼的父亲和她的大伯、二伯在最前面的车里带路,第二辆紧随其后的就是遗体车。

接下来就是各辆亲友乘坐的轿车。

我们的皮卡车被安排在最末尾,与前面的车辆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终于,车辆全部发动了。

不到一会儿,我们就驶出了殡仪馆。

沿着公路一直向前,上高速行驶了一会儿后车队又转入一条普通公路。

很快,车子就开入了山里。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

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到处都是漆黑一片,耳边充斥着此起彼伏的虫鸣声,而司徒家车队打出的灯是唯一的光源。

饶是夏季,但在山风的吹拂下,我们六人也不禁缩了缩脖子,抱紧了胳膊。

赵七七借着前面驾驶室的光,勉强看清了司徒萼的脸,犹豫了半晌,她才说:“司徒姐,你们家族的人似乎对你有着某种敌意啊?我能问问这到底是为什么吗?”

司徒萼幽幽的叹了口气,自嘲的笑了笑:“他们当然对我有敌意,因为对于司徒家的大多数人来说,我,不过只是个外来入侵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