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老,我来看您了。”

叶真走进内堂,便看到了一个胖老头坐在椅子上,穿着很朴素,背后只站了一个护士,居然没有警卫,不知道是刻意撤去了,还是平常就这样见客。

“年轻人,恃才傲物不好。”

费老也不知道是眼神不好,还是故意的,打量了叶真足足一分钟,才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这话对于一个九十四岁的老人来说,已经不是批评,而是劝勉了。

“多谢费老教诲,晚辈必定牢记在心。”叶真对费老还是发自内心的尊敬,这是一个真正的学者,世界著名人类学家、社会学家,虽然官至副国级,却一生实事求是,从不浮夸,他有资格教训别人,无论是年龄

、学识、功勋、节操。

费老露出终于一丝微笑,缓缓道:“孺子可教。下面该你教我了。”

哈哈哈,叶真毫无顾忌地大笑,那护士一皱眉,像刚被强过一样死瞪着他。

“费老您开玩笑了,我哪敢教您。而且,您的身体也没大问题,就是自然衰老,这是谁都挽不回的事情,医术再高也不能返老还童啊。”叶真直言不讳地说。

费老点头,叹道:“我就是觉得身体明显不如去年了。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啊。”他顿了一下,又道:“那你看看我还有多长时间去八宝山啊?”

护士急忙低声道:“费老,您不能总想这样的问题……”

费老一摆手,“我这是考教他的医术,你懂什么?”

护士顿时一翻白眼,却又狠狠地瞪了叶真一眼,意思你别乱说话。

叶真却视若不见,淡淡地道:“费老,您还能活十五个月。”

护士勃然大怒:“来人,把这个精神病扔出去!”

两秒不到,屋里鬼魅一样多了四个警卫,把叶真夹在中间,却没动手,而是看向费老。

费老皱眉道:“雨禾,你胡闹什么?”

护士连忙说:“费老,他明显是精神病啊,他以为自己是上帝啊?居然都精确到月了?您不是告诉我们不要有封建迷信思想吗?”

“荒唐!高明的医生,看出寿命有什么奇怪?凭经验也能揣测个大概。”

费老喘息了一下,才微笑道:“叶真,我相信你是个好医生。其实我叫你来,并不是给我看病。真正的病人在西厢房。你去试试吧,行不行我都不怪你。”

他说的不怪叶真,指的是两个警卫自杀那件事。

叶真点头道:“多谢费老宽容,晚辈告退。”

微微躬身,然后标枪一般转身,四个警卫如同移动的栅栏,跟随着叶真走出内堂,直奔西厢房。

费老却凝视着叶真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雨禾轻咳一声,“费老,您别相信他的话,我看您至少能活一百岁。”费老喟叹道:“我这一生,反复强调的就是四个字,实事求是,无论是做学问、做官、还是做人。叶真的经历是个传奇,此人海纳深藏,深不可测,你们以后不要再摆出傲

慢的面孔,多多请教,才有益处。”

护士尴尬地笑了笑,“费老教训的是。”

……

西厢房门口,却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军人,分列左右。

叶真走到门口,四个警卫便返回,显然这里不归他们管。

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迎了出来,看起来穿着考究,皮肤保养的极好,如果不是叶真有看穿骨龄的感知,看着也就四十岁。

她一打量叶真,心中便有些失望,公公找的这是什么人啊,这么年轻能有多少经验?她下意识的以为叶真很有背景,而她也很擅长编织关系网,尤其是在自己丈夫危在旦夕的时候,更是需要搞好各种关系,所以,她丝毫没有露出失望,反而亲切微笑,伸

手说:

“你好叶真,我是程香滑,你可以叫我程姨。”

“程姨您好。”叶真客气地握手道。

程香滑和蔼地拉着叶真的说,宛若亲人一般说:“现在的情况是这样,里面有一个专家组在会诊,都是国内最顶级的医学家,你进去先不要说话,多听听专家的意见,我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等他们说完了,你再

取长补短,说说自己的意见,拾遗补缺嘛,总有好处的,你说是不是?”

叶真顿时郁闷了,我特么家里一大堆事,跑这给你补缺来了?

但程香滑态度不错,叶真也不好计较,便点头说:“放心吧程姨,我听听专家的意见。”

两人无声的走进房间,这是一个宽大的卧室,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蜡黄的老者,脸上还透着一层黑气,最恐怖的是,叶真刚刚走进房间,就感觉到了尸气。

要知道,只有将死的人,才会产生尸气!

在床边站着四位老者,应该就是专家组成员了,看起来都很有派头,并没有理会叶真,各自眉头紧锁,陷入苦思,显然束手无策。“各位,从各种检查结果来看,病人并没有实质性的脏器改变,却呈现出脏器坏死的症状,我的看法是,这是一种基因病毒,是一种针对特定人员设计的基因武器,要想破

解,现在是来不及了。只能期待我们国家在基因研究上取得突破,那绝不是几年能搞定的。”

说话的是一个最顶级基因病毒专家,名叫黄位中。只是这位专家说的话,他自己都不信。

其实这四个人谁也找不到病因,只是都在硬撑着,表示自己正在尽力。

黄位中其实也是说给程香滑听的,给她一个心理准备,不要抱什么希望了。

程香滑果然脸色变了变,但还是一脸期待地看着其他三位专家。“咳咳。”另一位血液病专家楚光,清了清嗓子,严肃说:“我认为是一种未知的血液病毒,从目前样本分析,并不具有传染性和致命性,但却有异味,近似于尸气,我想这

个气味是关键,怎么产生的这种尸气?”

其他三人顿时翻白眼了,人都快死了,当然产生尸气,这还用研究?

连程香滑都脸色一黑,她就是再不懂医术,快死的人有尸气还是知道的。第三位治疗专家翁昱中,也不得不发表了一下意见:“从目前的治疗效果来看,任何药物都不起作用,我们现在只能从别的角度去考虑,换一个思维方式,或许能找到病因

。”

这是暗示让程香滑换人了。

第四个内科专家甄诚,却更进了一步,干脆地说:“从内科角度,我找不到病因和解决办法,或许外科专家有办法,应该请一个外科专家试试。”

黄位中三人都有点脸红,你让外科专家割哪个地方啊,直接推给外科专家?

程香滑眼前一黑,都把叶真给忘了。

她本来也没对叶真抱什么希望,此时被四人打击的直接绝望了,她声音颤抖着问:

“还能挺多久?”

治疗专家迟疑了一下,吐出一个让人绝望的数字:

“最多二十分钟,将失去一切生命特征。”

程香滑哆嗦着手拿出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有气无力地说:“雅妃,过来和你父亲告别吧。”

四个专家面面相觑,都想离开,却又想等别人提出来。

“咳咳。”叶真开口:“程姨,我可以说话了吗?”

四个专家一呆,随即露出不屑的鄙夷,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可能医学院都没读完,居然敢在这四个最顶级专家面前说话?

但他们也没开口斥责,毕竟是跟着程香滑进来的,就算是急病乱投医,也得给人家希望不是。

程香滑过了三秒,才反应过来,猛地抓住叶真的胳膊,好似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激动的声音都发颤:

“你快说,怎么治疗?”

叶真淡淡地道:“让他们都出去,我十分钟治好。”

他其实就是看这四人不顺眼,那是什么眼神?你治不好还牛逼什么?

可这四人都瞪大了眼睛,黄位中第一个暴怒:“你说什么?十分钟治好?你都不知道什么病,你治什么?你哪个学院毕业的?老师是谁?我撤了他的职!”

就连程香滑都怀疑起来,感觉叶真别有用心。

血液病专家楚光,却干脆地道:“小伙子,你就是想混个名声是吧?参与了费南奎将军的治疗,以后可以用来当做招摇撞骗的资本对吗?”

另外三人顿时哂笑不已,只是不好在病人将死的时候大笑而已。

程香滑死盯着叶真,问:“你让他们都出去什么意思?没人看见你做了什么,就可以随便吹嘘了吗?”

叶真顿时大怒,目光陡然威凌四射,骇然如同变了一个人。

他森寒地道:

“程香滑,如果不是费老两次派人请我,毕琛亲自送我,我根本就不会来!你既然信任这四个庸医,我立刻就走!但请你记住,是你害死了费南奎!”

说完,转身走出房间。

四个专家惊得呆若木鸡,费老两次派人请,还得毕琛亲自送来?这人是吹牛逼的祖宗啊。国内没有任何一个专家,能有这种待遇!

程香滑被气得差点背过去,冲向门口叫道:“把他给我抓起来!”

刚出了卧室,却猛地站住脚步。

叶真就站在门口,对面还站了一个人,正是费老,一个护士四个警卫。费老微笑道:“叶真,香滑不懂事,我替她向你道歉,别跟她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