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寒将手机扔给他,承认:“废话。”

傅砚笙:“你嘴没残。”

陆时寒斜他一眼:“现在残了。”

傅砚笙接起来,内里一道清亮的女声传出来:“陆时寒?”

傅砚笙身体一僵。

他做过电台dj,对于各个歌手的声音都很熟悉,只听这个名字,他便认得出来电话那端的人是谁。

可他也没逆陆时寒的意思,将地址告诉闻姜,解释陆时寒受了点儿伤正送急诊。

**

电话挂断,傅砚笙也没急着重新起步,提起很久前的老话:“不合适。我还是那句话。”

陆时寒语气淡然:“不是买东西,合适不合适,不重要。”

傅砚笙后知后觉地问:“苦肉计?”

陆时寒否认:“不屑于。”

傅砚笙没在乎这个答案。不屑于用,不等于不用。

再起步傅砚笙开得很慢,看到那家城中以私密性闻名的私家医院近在咫尺,才警告陆时寒:“再有下次,你流干血,我也不会管。”

陆时寒一直没说话。

等下了车,他靠在车身上长腿交叠,才回复傅砚笙:“你下次见宋台的时候,不带上我,不被她咒,就没下回。”

傅砚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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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隔一刻钟车程的闻姜的公寓,闻姜进了门,室内空无一人。

从厨房传来轻微地热气撑起锅盖的汩汩声。

闻姜看了眼玄关,陆时寒的鞋已经不见了。

她在回来的路上有预想,陆时寒见到这身男装会是什么表情。

她在回来的路上也在思考,她是否要动手替他穿。

可她没想到,他食言,人没了。

他不等这身新衣来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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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姜没在第一时间拨过去问。

她将男装挂进衣柜,去厨房关了火,而后才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拨出号码。

“家政阿姨”四个字在屏幕上跳跃,拉线声响过一次又一次。

电话接通的那刻,闻姜忽然有些犹豫,可她还是收敛情绪说:“陆时寒?”

可让她意外的是,从声筒里传出来的并不是她熟悉的陆时寒时而低沉时而清润的声音,而是一道华丽浑厚的男中音。

闻姜侧脸紧绷。

对方说:“抱歉,我只是他的朋友。十六受了点儿伤,不方便接电话,我们在xxxx医院。等他方便了,我让他回你电话。”

闻姜大脑有一瞬的迟滞。

握住手机的时间不长,可她手有些麻,有些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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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包扎费了不少功夫。

傅砚笙一直在一旁看着,见陆时寒脸越来越白,没了最初的同情心,开始幸灾乐祸。

陆时寒由着他去,没给予他过多颜色。

他半靠在急诊的床上,静靠了十几分钟。

两个男人百无聊赖地候着。

一个忍者钻心的疼,一个晚上被看了一场戏这会儿等着看别人的戏。

又五分钟过后,傅砚笙见陆时寒突然想要下床。

傅砚笙叹口气不情愿地往陆时寒身侧靠,作势撑住他:“一只手抓得牢吗?求哥帮你。别站歪了摔着再毁一只胳膊。”

陆时寒的视线越过他,盯着他身后,拒绝:“不用。”

傅砚笙顺着他的视线回头。

急诊室的这间休息室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包裹严实的女人。

看起来已经站了一会儿,神色特别平静。

傅砚笙打量着这个女人,看不到对方的面容,可直觉告诉他,这是闻姜无疑。

这对手戏和傅砚笙想象的略有不同。

而后傅砚笙听到陆时寒的声音继续说:“她有手,她的事,你干了算什么。”

☆、第46章

第四十五章:你认真吗?

休息室的白墙和此刻房顶的白炽灯撒下的白光合作,将人的肤色映衬地更为苍白。

陆时寒的脸像一片白霜般不带血色。

闻姜锁眉,像要把他的身体盯出个洞来。

*

还没动身往医院走,尚在公寓的时候,闻姜有过很多猜测。

她想不太通刚才还好好地站在公寓里说要等她的人,怎么转眼就跑到别的地儿受了伤还连电话都不方便接了。

人死了?

肯定不会,她不相信,也不会向这个方向怀疑。

残了?

比起冷冰冰的死来,这倒没什么大不了的,活着最重要,只要活着,没什么困难克服不了。

她在公寓里盯着那捧已经送出去的花,想着还没送出去的衣服,坐了很久。

坐着思考的结果是——哪怕因为基本的“仁义道德”,她也该露个脸看他一眼。

毕竟他们已经是送过花的关系。

*

来的路上,闻姜车开得特别小心而平静,几乎没做他想。

此刻她站在门口,见那个适才不方便接听电话的人活着并且生命力还挺旺盛的,突然从心底蹿出一股无名火。

她在原地站着,迟迟没有再往前迈一步。

陆时寒的那句“她有手,她的事,你干了算什么”一出,她甚至笑了下。

凛冽的笑意隐藏在遮面的口罩下不为人知,可露出的双眸溢出的寒凉的光还是让人能窥测一二。

扶他当他的拐杖,是她的事儿?

挺逗的。

既然是她的事儿,她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她必须得弄个明白。

*

闻姜又扫了眼傅砚笙,有第三个人在,她知道要按兵不动。

礼义廉耻虽然她不怎么讲究,但是懂得分场合。

傅砚笙这张脸快赶上国字号。

闻姜无法将他的姓名和脸对上号。

但是闻姜能认得他那张时常在新闻主播台上出镜的等同于电视台门面的脸。

陆时寒写满坚持的眼望着她,眸间一派淡然。

四目对峙,闻姜最终压制住心头狂奔的千军万马,咬了下牙向他靠近,并将手臂递过去,放在他右肩下架起他,拎着输液袋。

陆时寒左臂上的固定带和渗着血的白色绷带白得刺目,离得近了,更晃得闻姜眼疼。

闻姜问得随意:“死不了?”

傅砚笙蹙了下眉,觉得这问句未免太没有人情味。

陆时寒曲了下完好的右臂,蹭了闻姜的手臂一下,像是安慰:“好好的。挂完这袋药就回去。家里的火关了没有?”

等着看戏的傅砚笙眉挑了一下,这都不分你家我家,而是家了,情况不太对。比他想象地要更为复杂一些。

闻姜甩眼斜陆时寒一下,又剜了他一眼。

缠着便宜卖的绷带说好好的,以为她眼瞎?

她耗尽生平修为咬住那些跑到嘴边想扔给他的词汇,咬牙一字一字地问:“我不舍得烧我的房子。下床去哪儿,言简意赅地说。”

陆时寒顿了一下,似乎是即时思考才有结论:“卫生间。”

闻姜脸色暗了几分:“事儿倒是不少。”

陆时寒似乎没听到,脸色如常。

随后他支使她:“人老了,是比你们年轻人麻烦些。开下门。”

显然他听到了,还听到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