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0章 对质

夜幕下的森林太过于安静了，原本存在的风声、兽鸣都伴随着传奇战斗的余波销声匿迹，在这片板块碎裂的林地间，只有在空荡荡的、带有硝烟气息的空气中不时扩散着几声焰火的爆响，浓厚的烟幕将三轮月亮尽数遮住，阴森的气氛在死寂的包裹下进行着最后的酝酿，置身于整片视而不见的黑暗深处，树林原有的狰狞险恶也浸透了一片死亡与寒芒。

不过这份难得的静默注定不会持续太久不是吗？

事实上待到传送门的光亮在短暂的闪烁后随风消散时，支离破碎的地面上就已经只剩下“毁灭低语”和“虔诚者”两个恐怖的存在还在沐浴着洁净的星光面面相窥了，而对于看起来正处于敌对状态的辉月职业者而言，不论是准备战斗还是“澄清误会”都必然需要些许交流才行。

暴力的应用必须慎之又慎，被滥用的暴力永远都是最愚蠢的东西。

于是并不用等到朋克开口发问，故作友好摊开双手的辉月牧师便直接坦诚说道：

“反正那两个跑掉的小家伙也会告诉你永恒森林中发生的事情，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暴力，我就在这里和你说明一下好了，首先我们并不是敌人，我们也没有必要敌对，事实上我们还有可能成为非常默契的合作者，毕竟我们的利益从来都不冲突”。

淡然自若的说着颇为诚恳的言辞，笑眯眯的艾卡尔实际上一直都在谨慎注视着朋克手中高速飞旋的“毁灭死锥”。

作为一个称得上十分聪明的圣职者，能够在晨星阶段就掌控整个精灵王庭的大主祭绝对足够理智，他很清楚自己该如何应对计划过程中的变数、也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和朋克这种阴沉性格的强者交流。

于是趁着自己和“敌人”互不信任的猜疑链还没定型，先一步“示敌以弱”的艾卡尔便开始用一副看似没有战斗意愿的姿态继续解释道：

“唔……其实我的内心深处还是有着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歉意的，毕竟我确实小小的利用了一下你的手下，而且必须要承认，你这两个下属的行动效率真的很不错，他们帮助我将一份辉月层次的瘟疫散播到了精灵王庭的众多城市之中，想必到现在为止，除了被我特别保护的月光之都少数精灵以外，其他的所有城市都应该已经变成彻头彻尾的死城了……嗯，我的计划和行动都非常完美，也不枉费我等待一个前来永恒森林的外来者等了那么长时间”。

笑容温柔的说出了恶魔般的话语，艾卡尔言明自己屠杀了几乎整个费伦位面精灵族时的说法就像是一个果农在讨论杀虫剂杀死昆虫的效率一样风轻云淡，在这位圣职者的表情上任何人都绝对看不出除了那副招牌式神棍态度以外的东西，而对于真正的“虔诚者”来说，他所谓的“精灵同胞”到底算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当然，既然生命神教的大主祭都不在乎“区区”几百亿精灵的性命，更加冷血的朋克肯定也不会在意这些理论上和自己有着一定同源血脉的智慧生物的生死，事实上现在艾卡尔的行为动机才是最值得“毁灭低语”分析的情报，哪怕他已经充分意识到自己其实正在被某个阴险的辉月牧师栽赃嫁祸。

不过一个“忠于信仰”的牧师有能力做出这种事情的动机并不难分析不是吗？

只是略微的思考一下之后，施法者就已经看透了“虔诚者”的大半计划。

“生命女神赛琪欧娜是一个非常古老的神祗，她很擅长合理把控信徒的数量以确保自己的情感存续，特别是在最近的数千万年之间，这位伟大神力神祗几乎再也没有向永恒森林外界的智慧生物传递过生命神教的信仰，她把信徒的数量和范围牢牢的控制在了几百亿精灵身上。

九成九的精灵都是生命女神的信徒，除了这些虔诚的精灵外赛琪欧娜也再没有别的信徒来源，所以当精灵王庭步入毁灭的边缘之后，遭受伤害最为惨痛的神祗就是那位女神殿下了吧？那么我猜你屠杀大量精灵的目的是为了削弱赛琪欧娜？而保有一小部分信徒并撇清自己的罪行、维持住大主祭虔诚形象的目的则是为了确保生命女神还能继续苟延残喘？继续驱使两个因为仇恨而无脑的普通传奇当手下也算是捎带着的好处”？

一针见血的说出了艾卡尔的目的和想法，朋克那双暗金色的眼眸一直都没有从辉月牧师的面孔上移开视线。

作为资深神棍的艾卡尔很擅长掩盖自己的表情，即使是“毁灭低语”也不可能通过他那自始至终笑眯眯的“面具”看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不过施法者还是有理由确信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因为不管怎么想，“虔诚者”的种种“疯狂行为”都只能有这样一种解释。

更何况就在辉月法师的话音刚落之后，语调淡然的生命神教大主祭便分毫不加掩饰的亲口承认了眼前的一切。

“是的，你猜测的没错，赛安先生，赛琪欧娜那个女人的时代早就过去了，现在的她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怯懦小女孩而已，我会慢慢夺取她所有财富，吞噬她的血肉，咀嚼她的骸骨，用“虔诚者”的身份奴役她的信徒，完成我的野心，哪怕我如今拥有的一切实际上都是她亲手给予的…………这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正义的精灵”该说的话对不对，不过没关系，即使你把我今天的一切举动全部记录下来宣扬出去，人们也不可能相信一个“邪恶大法师”的“诋毁”言辞吧，从这一点来说我必须要感谢您派遣下属来到我的领地的行为，因为在如今的多元宇宙中，“毁灭精灵王庭”这份美妙的罪行真的没有人比您更适合承担了”。

一边说着“友好的话语”一边非常完美行了一个贵族礼节，言语中充满骄傲与自豪的艾卡尔显得无比欢心雀跃——不难看出来，这个冷血的家伙对自己的计划完成度非常满意，如此一番成就的愉悦和兴奋都已经让傲然的圣职者不吝啬于使用近乎于挑衅的言语描述自己的“伟大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