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到了夏季7、8月间,雨水多的时候,河水有时也漫滩,不过从没到过生产堤。

村里的老太太们,趁着夜晚,去河滩烧香祷告,祈求河神保佑这方百姓。

不到两天的时间,河水就漫到了生产堤。洪峰来势凶猛,水流湍急,发出“哇哇”的响声。公社行动起来,组织各村的劳力,帮助河滩里的村庄加固生产堤。

学校本来该开学了,由于抗洪也停了下来。孙校长来了一趟,就又回家了。

县武装部来人,请老首长到县城疗养,并把悠悠爸爸带回去。老首长上了犟劲,说什么也不走:“在危机关头,俺坚决不能当逃兵。”

武装部的同志没办法,只好在大堤上给他准备了两间堤屋。并组织了一批民兵,来帮助韩屯加固生产堤。

在洪峰面前,韩屯村的人们慌了,大家还没从丰收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就被汹涌而来的洪水冲蒙了,大伙乱作一团,不知道干什么好。

夜里,姥姥搂着悠悠,担忧的说:“悠悠啊,姥姥多希望你这次说错了,没想着还成了真。你还小,不知道水火无情的道理。要不是黄河发大水,姥姥也不会成了孤儿,更不会和你舅姥爷走失。

孩子啊,姥姥心里真的怕啊。咱这才安稳了几年,刚过了一年的好日子,又赶上了黄河发大水。这都是命啊,都说人不跟命挣,可俺真的不甘心啊。”

悠悠嘻嘻一笑:“姥姥,您这瞎猜思啥那,现在能和过去比吗,您老忘了,咱城里可是有三套院子,就是加上舅姥爷家,也住不了的房子。何况咱有的是钱,您不是说这些钱咱几辈子都用不完吗。”

姥姥慢慢的缓过劲来,听悠悠这么一说,也放松了。

“俺咋把这些给忘了,悠悠啊,姥姥打内心里,还是觉得韩屯才是家。城里的那三处院子,姥姥根本就没把它们当成家。在姥姥的心里,那就是个歇脚的地方。孩子啊,咱埋的东西得扒出来,还是放你空间里吧。”

悠悠知道姥姥的心思,她老人家怕的就是,空间万一消失了,这一切就成了空。

“姥姥,这场洪水来得快,退的也急,水退了,咱还在这里住,东西还是埋着吧,水又冲不走。”

“不行,咱还是得挖出来,你没经历过不知道洪水的厉害,咱住在村外,水头万一对准了,别说屋子了,就是这宅基也得冲平了。”

姥姥说完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害怕的浑身发抖。

悠悠没办法,只好把埋起来的坛子挖了出来,收进了空间。

早上起来,洪水又上涨了。舅姥爷急的不行,私下里安排大舅妈去了周楼,让她在娘家找个院子。这一大家子,万一决堤了,到时候得有地方去。

舅姥爷接着来找姥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她。“妹妹,你放心吧,哥心里有数,都安排好了。你赶紧的收拾一下,到时候好搬家。”

姥姥发愁:“哥,咱人好说,喂的这些牲畜咋办啊,谁家能放得下这些牲畜。”还真是,三家的猪羊和鸡加在一起,得多大的院子。

舅姥爷也发愁:“咱家还好说,红英的娘家就在周楼,离的近,其他人家就更难了。不行就让大伙把猪卖了,现在都超一百斤了,离国家的标准,也差不了多少。俺这就去找领导,好歹让他们收下,让爱国他们用拖拉机拉到食品站卖了。”

舅姥爷说完就走了,公社的干部在这里的不少,去找他们想办法。可惜的是,韩屯村养的猪实在太多。再加上石庙村,两个村子加一起,得有上万头的猪,都是一百多斤,食品站实在没法收。

姥姥现在对悠悠的话深信不疑,她知道这次洪水很快就会退下去。再说,村里家家都存了好多的干苜蓿,足够各家喂牲畜的。

根据记载,七六年的洪水,唯一经受住考验的就是防台了。这次洪水后,国家给河滩里的村庄都增筑了防台,不仅面积大,而且还在上面建筑了房屋。

悠悠把这些情况都告诉了姥姥,姥姥看舅姥爷发急,就给他出主意。“哥,这些猪才一百多斤,卖了也怪可惜的,再说,各家都存了足够的饲草,只要熬过去这段时间就好了。

咱村的防台比大堤都高,不行就把各家的牲畜,先集中到哪里喂着。不过,咱们得赶紧的把猪圈盖起来,万一决堤了大伙也有地方去。”

舅姥爷听了,也觉着是个办法,赶紧去和其他村干部商量。结果就是,除了参加护堤的人员,村里的所有人都去防台上建猪圈。

老首长看见了,问清楚情况,大手一挥,就让用盖医院的砖瓦,先建猪圈。并让县武装部抽调人员,给村里帮忙。

有了砖瓦,村里的树木又多,加上抽调的民兵,防台的空地上,很快就建起了一排排的猪圈,队里的饲草垛也倒腾到防台上。

石庙村的人看到韩屯的行动,也慌了神,各自想法在防台上搭临时住所。县里的防洪指挥部的领导不干了,找到舅姥爷,拍着桌子说他蛊惑人心,涣散了大家抗洪的信心。

老首长比他有气势,进去就说了一句话:“我安排建的,有备无患。”

阳历的6月27日是农历的六月初一,大伙也顾不上过小年了,别说肉饺子了,就是韭菜馅的饺子,好多人家也没顾上包。

这两天知了猴出来了,大伙也没顾上抓,只有孩子们傍晚去摸几个,大人还没空给做,都忙着收拾家,准备着往外搬。

两个舅妈的娘家,都来了人,帮助舅姥姥和悠悠家收拾东西,不过为了稳定村民的情绪,舅姥爷没让往外搬。

韩屯村的生产堤,由于人力物力充足,抵挡住了一波又一波的洪峰冲击。可是7月2日上午十点,上游的生产堤决堤,洪水“呜哇”的咆哮着,顺着大堤下的塘子坑,一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