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饭和舅姥姥家在一块吃的,羊肉汤里加了一颗十来斤的大白菜,还在“大一号”家要了二斤豆腐,加上粉条,炖了一大锅羊肉汤,蒸了两锅花卷。除了悠悠几个小孩子,基本上是每人两碗,一锅羊肉汤喝的净光。

饭后,援朝舅舅就走了,他还有两个村没走到,晚上还得汇报情况。大家则坐在一起说话,姥爷泡了一壶茶。

舅姥姥喝了口茶,满足的说:“这吃喝不愁的日子,过的就是快,一年不知不觉的快过去了,马上就到冬至了。”

姥姥算了一下,“可不是吗,二十就冬至了。”转过头给舅姥爷商量:“哥,您家的猪趁冬至杀了吧,俺给您卖出去。”

舅姥爷接过来,“秀芹,还是先把你自己的那俩头杀了,都得有二百多斤。”

姥姥摇了摇头:“俺家的得卖一头,站长盯着那,留下一头过年时杀。”

舅姥爷考虑了一会:“俺家的也得卖给食品站,爱国,把你家的杀了。”

姥姥劝他:“哥,您已经卖过一头啦,挡个任务就行,咱队里还喂着八十多头肥猪,到年底都得卖给食品站,就是各家都不交,也能超额完成任务。”

大舅说:“姑,早先一年还喂不成,今年喂苜蓿,半年就能长到二百斤。我专门看过,苜蓿草就咱这洼里有,还真是奇怪。”

“咱村今年的时运就是好,不过也在人,石庙和咱村一样,就比咱差了好多。不是咱自家夸,你们爷们今年可是出名了,附近的村都服气。”舅姥姥自豪的说。

舅姥爷说她:“你瞎扯啥啊,说杀猪那,你给扯那去了。妹妹,以后天冷了,出去也不方便,你还是少出门,这猪肉咱不卖了。”

姥姥早就和悠悠盘算好了,就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冬天村里也没啥活干,让爱国用拖拉机帮俺往城里送猪肉,俺找人买一桶柴油。

俺一块钱一斤在村里收,一块一出手,一头猪最少赚十五元钱。

咱村那家都有三四头猪,年前俺都给卖出去,一家得多收入几百块钱。全村加一块得有二万元,咱自家能赚小两千。

要是光靠张集和水坑集,可卖不出去。再说,猪肉多了也买不上价。”

舅姥爷听了姥姥的话,感觉挺好:“好吧,你既然有门路,咱们的猪一家留一头过年,其余的都杀了。”

姥姥不同意,“别留了,还是都杀了吧,俺家那一头就够咱几家过年的了。再说了,你们看见俺那四头小猪了吧,又长成半大猪了。”

大舅妈抢着说:“姑,要留也是俺家留,俺当晚辈的,过年就该孝敬你们。”

舅姥姥拍板做决定:“就留爱国家的,咱们的都杀了,过年让他们尽个孝心。”

舅姥爷和姥姥商量:“你既然决定了,俺就找几户人家合计合计,咱先试着来。”

姥姥说:“十六集上,俺去张集把猪交了,咱十七就开始杀猪,一天先杀十头。到时候您在家里安排杀,爱国管运,我就在城里往外卖。对了,咱去平城卖,那里的工厂多。”

悠悠听了他们的话,真心的佩服姥姥,她老人家考虑事情就是全面。洪城的院子有罗新才收的废品,再说还有外人住,还是平城方便。

房顶上的雪开始化了,沿着房檐往下滴,接着就被冻住了,房檐下挂了一溜冰溜,晶莹透亮。

志远领着几个孩子,用杆子往下打。大舅看见了,出来呵斥他:“你咋不长大人心眼,砸到脸上能扎出血,一边玩去。”

接着又喊:“卫华,咱俩上房顶,把雪都扫下来。”

爸爸听到喊声,赶紧出来了,和爱国舅舅一起,把房顶上的雪都扫了下来,妈妈和舅妈往外运。

尽管天气冷的不行,石庙村的人却来了好几拨。冬闲了,人们没事干,到处跑着玩,活动一下还暖和点。他们到代销点看看,再去条编加工点瞧瞧。

人多买的东西也多,悠悠帮着姥姥递东西算账。迪迪和狗剩又去堆雪人了,二爷家的宅基上堆的到处是雪人,成了孩子们玩耍的雪场。

爸爸这一天也忙活的够呛,光出诊就三次。幸好姥姥给他买了个自行车,路上的雪也被人扫干净了。来请的都是给老人瞧病,气温降的厉害,身体适应不了,老病根复发了。

还有几波孩子病的,是大人抱着来的。悠悠觉得老弱病残,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况。

姥姥也说:“每年的冬天,都有老人熬不过去,得走一批。”

昊昊没听明白,问:“姥姥,他们上那里去啊?”

悠悠显摆自己,抢着说:“去天国了。”

迪迪高声说:“我知道,他们解脱了,到天国享福去了,再也不用受罪了。”

姥姥说:“到底是享福还是受罪,谁见过啊,不过是人的思念罢了。”

冬季天黑的早,一家人吃过晚饭,还不到下午六点,就猫到了炕上。姥姥把大家的靴子放到炕头烘着,明早就干了,而且是热的,穿起来非常舒适。

妈妈和姥姥做手工鞋,爸爸跟着姥爷学条编。悠悠教迪迪学看图识字。童话书没有了,昊昊他们就看十万个为什么,里面好多字不认识,就不时的问悠悠。次数多了,引起了爸妈的注意。

妈妈看了几次,发现悠悠读音非常准确,都是标准的普通话发音。就说:“昊昊,把书给悠悠,让她读一篇,妈妈听听。”

悠悠一愣,这那里又出问题了。疑惑的接过昊昊的书,读完一抬头,见大家都看着她。

疑惑的问道:“咋了?”

志远先开口:“悠悠,您读书真好听,和姑姑读的一样。”

闻言,悠悠有点明白了,自己不自觉的用上了普通话。哎,到处都是坑,一不小心就掉里面。

赶紧找借口:“那是,俺是妈妈的闺女,当然跟妈妈一样,校长也没俺妈读书好听。”

爸妈自幼在京都长大,一口流利的京片子,即使在韩屯生活了十年,依然没有改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