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顾西辞只将依斐送到了院坝下面,因为依斐把他赶走了。

不想让顾西辞见到她的原生家庭,不想让顾西辞了解她的过去。

她携着词安回家。

院里灯火通明。

杨秀英坐在屋檐下攥着一根藤条,叶志伟抿唇立在老婆身旁,叶一鸣倒是将藤椅搬出来,歪歪斜斜地躺在上面,等待着好戏开场。

“跪下!”

当依斐还没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杨秀英早已想好了一套责骂的说辞。

“这么晚了不回家,去外面当野鸡了?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你现在是什么德性!就你这样人家朱彪敢要你,我们家就算烧高香了,祖坟冒青烟,菩萨保佑!”

见依斐还没有跪,杨秀英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根藤鞭甩在了依斐光溜溜的腿上,一道红痕立现。

依斐挑眼冷笑,从包里拿出路过银行取出的一万块砸到杨秀英脸上。

杨秀英来了脾气,这么些年依斐从未忤逆过她,这次去城里工作了一年性子也玩变了,都敢当面和她较劲了。

扬起藤鞭,还未落到依斐身上,词安已经伸手挡了。

手臂上一道血痕,词安吃痛地哼一声。

依斐“啐”了一口,一把扑倒杨秀英,一对母女纠缠在地面上,“我欠你的已经还了,你拿了朱彪一万块想把我卖了,你还当我是你女儿吗?拿着这一万块,赶紧把这婚事退了,不然我不会再顾及你们是我父母。”

杨秀英拽着依斐的头发,叶一鸣见状也丢下瓜子跑过来帮杨秀英制住依斐。

词安死命儿掰着杨秀英的手。

叶志伟没动。

他站在那,立成了一块石像。

“啪。”是杨秀英高举的手落在了依斐的脸上,五指印浮现。

依斐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快绑起来。”杨秀英发号施令,“这死丫头,还敢跟我来硬的。”

叶志伟动了,从背篼里拿出平时捆大件物的尼龙绳。当然,我是没好意思说是捆猪的。

杨秀英只顾着捡钱,这红彤彤白花花的软妹币哟,怎么能糟蹋呢。

经过激烈而紧张的捆绑行动。

五花大绑的依斐被丢进房间,又将她禁锢在椅子上。

杨秀英和叶一鸣开始思考怎么解决词安这个不定时炸弹。

本着来者是客的不成文规定,他们把词安请进了依斐的房间,好说歹说让她作为依斐的伴娘见证她最幸福的时刻。

当然,没忘记让叶一鸣看管她俩。

杨秀英走出依斐房间之前不忘再说几句,“你生是老叶家的人,死是老叶家的魂,你给老娘安安分分地嫁出去,别想些有的没的,穿的花里胡哨的跟城里那些狐媚子有什么区别?嫁了人就回去把工作辞了,好好跟着人朱彪种地。”

依斐别开头看向窗外。

词安的手机在刚才便已经响了很久,她眨巴眨巴眼,渴盼地望着叶一鸣,“我能回个电话吗?”

叶一鸣表示只要她不玩虚的,随便她做什么。

“喂?刚才你有打电话给我?有事吗?”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软糯,她接明诚的电话从来都是凶巴巴。

“嗯,没什么,我不小心摁到了。”

词安转着眼珠子,试图麻痹靠在墙上的叶一鸣,先关心明诚一下,“你感冒了?”

“没……”

明诚没察觉到自己和平时不一样了吗?我李某人怎么会这么好心地关怀他!

“那鼻音怎么这么重!”词安不自觉提高声调。

“睡吧,晚安。”

传来一阵忙音。

“你……”

词安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欲哭无泪。

依斐的嘴被塞上了,这家人做事可真是别具一格,有点东西。

该怎么办呢?

叶一鸣示意词安不准玩花招,发出去的信息都要经他过目。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出去,词安咬着嘴皮子,苦恼,叹气。

杨秀英和叶志伟在房间里谋划,叶志伟戴好老花镜就着台灯,找出老黄历蘸着唾沫翻着,指着一处说,“明天也是个好日子。”

杨秀英定睛一看,还真是,夜长梦多,不做不休。

赶紧儿给朱彪打个电话。

“明天就把你们的婚事办了吧。”

半梦半醒之间的朱彪颤抖的手,从裤子兜里摸出一张名片。

是顾西辞塞给他的。

顾西辞和他面对面的时候,他读出了顾西辞的口型——“想通了就打电话,没想通就等着挨揍。”

左边是不亏本生意净赚两万块,右边是不仅挨了揍就连到手的媳妇儿还飞走了。权衡利弊,朱彪果断地拨通名片上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