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姜璎落过来拿盒子,手腕却在半空中被关昊抓住,她有些不解的看向关昊。而姜路远看到自己侄女手被抓住脸上竟然也没有露出反感的表情,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了一些,自己的某些“担心”总算是可以打消了,小落还是正常的。

“你别碰,我来开。”关昊神情有些凝重,就在姜璎落要碰这个盒子的时候,他心中警兆突生。

菩提道场召开不远,大悲寺周边几乎已经汇聚满了僧侣,他们都在静静等待着佛门五十年一遇的盛大法事的举行,有些年老的僧侣一脸狂热的给年轻僧侣日夜讲述这场法事的宏大,说是届时有机会可以肉眼窥视佛国所在。

而大悲寺经过几天莫名的沉寂之后,于今日一早打开了一扇已经有些腐朽味道的小门,几个和尚怀揣信笺避开周围所有人耳目,悄悄消失在了清晨后山晨雾里。

“怎么了?”姜璎落疑惑地看了关昊一眼,把手抽了回去。

关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心里突然出现的这种警兆,说出来的话未眠显得太过离奇了些。朝姜璎落跟姜路远打了个手势,他说道:“你跟姜先生到办公桌那边去。”

姜璎落的办公室很大,办公区离这边的会客区有七米多的远,这应该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安全距离了,就算是这个锦盒中真的藏着什么东西,他也有把握在这个范围内将其解决掉。

关昊这个突兀的要求,姜璎落是可以接受的,她知道关昊不是一般人,所以立刻就明白过来可能这个盒子里有什么普通人无法抵御的东西,而想到这些,她的心中就有种淡淡的惧怕感。倒不是说女神一样的姜璎落胆小,而是这两年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实在给她留下了太深的心理阴影,如果不是关昊出现帮她接决了麻烦,她可能真的会在不久的将来再也无法忍受那种神经上的折磨而自杀,想想就有点后怕。

倒是姜路远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纵然他是豪门子这个圈子里出了名的好脾气,在面对关昊这样有些喧宾夺主的行事方式的时候,心中也是腾起了一丝火气,之前对于关昊的那种好奇跟淡淡的好感,随着关昊这一句话而烟消云散。

“小关,这样怕是有些不合适吧?”姜路远往嘴里放了一片茶叶,语气淡淡的,却又能让人清晰的感受到他心中的不满跟火气,这是在奉劝关昊不要太把自己当个人物,要懂得适可而止。其实说起来,姜路远刚刚对关昊的客气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侄女对关昊那种截然不同态度,否则像他这种富家豪门出身的人,就算是脾气好又能好到哪里去?

姜路远的阻拦让关昊微微一怔,旋即他立刻反应过来了原因。摆手制止了准备说话的姜璎落,关昊看着姜路远,把刚刚被他反扣在桌上的一本英国时尚杂志拿开。

眼神中的不满渐渐变成了惊讶,姜路远看着那枚刚刚一直被杂志盖着的鱼龙珮,向关昊投去一个我在等待解释的眼神。关昊当然没有解释什么,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对姜路远说道:“不知道姜先生现在能不能去办公桌那边?这样对你对我对姜璎落都好。”

原本写着不满的脸上再次变得笑容满面,姜路远虚点了点关昊,说道:“这样的谈话方式还真是独特,有点意思。好,那我就坐过去,看看你究竟是在搞什么鬼。”起身后想了想,他又说道:“不要让我失望,要不然你在我这里可是会减印象分的,到时候你跟我们家小落……”

“二叔!”一贯冷清的姜璎落俏脸突然微微一红,她娇嗔着打断了姜路远准备继续说下去的话。看着自己侄女的表情姜路远立刻心情大好地笑了起来。

关昊无奈的耸耸肩,他已经不准备继续刻意地去回避什么了,有些东西就在时间里随缘吧,不合时宜的终究不会走在一起,就像当年的他跟仝家那个女人一样。

然而有些奇怪的是,等姜璎落跟姜路远都退到了办公桌后面的时候,他再回头看放在桌上的小锦盒,心中的那种警兆突然消失了,就好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但是关昊并没有因此而大意,灰色力量弥漫在双手上,他谨慎地打开了锦盒。

木头盒子非常名贵,可以想象其中放置的东西究竟价值几何,在看到里面那一串让人醉心的翡翠珠之时,哪怕是他已经见惯了宝贝也依旧不免失神,实在是太漂亮了些,仿佛有一种摄人心魄力量藏在其中。

“注意点,这可是一块老坑玻璃种分割串成的,由京城的许大师亲手打磨,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看到关昊竟然把手串拿出来准备往手上带,姜路远又微微有些不悦,这是他花了大价买给自己侄女的,没想到“初戴”却被一个小男人捷足先登,这让他如何不恼。

“老坑玻璃种?许大师?”关昊正在仔细的查看这枚手串,想找到那个让他感觉不安的存在,在听到姜路远的话的时候不屑的笑了笑,心不在焉的冷哼着反问了一声。

“那还能有假?”姜路远很豪迈地拍了拍肚皮,不管是什么圈子,到了一定程度之后都会殊归同途,一来二去的就能认识各方面的翘楚,所以他对那位几乎引领了这个世纪的华夏玉雕大师许大师的一些风格特别熟悉,自认为不会打眼。

关昊懒得跟姜路远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什么老坑玻璃种跟许大师跟他的生活都没有半毛钱关系,他的不满只是针对姜路远这种好似是在炫富般的话,跟着就收了心专注的检查这手串里究竟是藏了什么让他心生警兆的东西。

只是看了半天却没有发现什么,这让他迷惑起来,完全不应该啊!那种警兆不会无缘无故出现,一定是有哪个环节疏忽了。关昊闭上眼睛,在脑子里开始重新回放刚刚的画面。

在姜路远拿出这个盒子的时候,自己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那么这份警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关昊眼睛蓦然睁开,姜璎落伸手来拿这个盒子那一瞬间的画面在他眼前定格,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心中突然出现了不好的预感。

是手串,还是盒子?将拿在手中撑开的手串轻轻放在了沙发上,关昊的目光最终的焦距点是放在茶几上的那个古色古香看上去也是异常珍贵的锦盒。也许是这个手串实在太过于醒目的原因,当这个盒子跟它放在一起的时候,就很难让人再注意到锦盒的存在。

盒子里铺着一块黑色绸缎,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然而关昊看着这块黑色的绸缎却笑了起来。一般放置珠宝奇石的盒子里,衬底的丝绸只会有金红二色,一般的规矩是朱玉为金石用红,而从来不会有人用黑色绸缎来衬底。

那么黑色绸缎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关昊捏着黑色绸缎的一角,将其缓缓来开,黑色绸缎下的盒底躺着一副诡异的小彩画。画的正中央是一个凶恶小鬼的图案,而在其四个角落,分别画着两个特殊的符号。黑色绸缎正是用来遮灵之眼的,它的作用跟灵堂中的遮在棺材前的黑色帷幕一模一样,遮着灵魂的眼睛,让它存在于一个地方暂时无法离去。

大道至简,殊归同途。关昊认出来这是彩门那些彩立子变戏法时候会弄出的一些东西,四个角落的符号,应该是一个触发机关,它们分别对应了姜璎落的生辰八字。如果刚刚是由姜璎落来开这个盒子,那么在打开的一瞬间,这个诡异的机关就会被触发,小彩画正中的那个凶恶小鬼正是必杀一击。这么短的距离,恐怕只有小道士说的那种很高的高人才有可能把姜璎落救下,如果不是他刚刚突然心生警兆,这只怕是一个必死之局。

灰色力量涌上指尖,这样的力量正跟各种阴物相克。关昊的食指在小彩画中正蠢蠢欲动的凶恶小鬼图案上一划而过,办公室里骤然响起了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凄厉婴儿惨叫。这不是只有关昊听到了,姜璎落跟姜路远同样听得清清楚楚,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姜路远打了个冷颤,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倒是姜璎落,虽然眼神也有一瞬间的剧烈波动,但经受过长时间类似折磨的她明显是更加坦然一些。

嗤!滴答!

一滴无比鲜艳的血液腐蚀了木质茶几,掉在地上溅开了一地星星点点的鲜红。

“四十九天阴时阴刻而生的婴儿眉心精血,遇木而蚀,遇金则化。”关昊看到这一滴血,脸色变得无比难看。这是一种极为恶毒的法子,他曾听闻过。第四十九天的婴儿是命数最脆弱的时候,因为要度一个命运中不可避的遁一劫,这时候一旦失去了凝聚着生命精华的眉心精血,必死无疑,且死后灵魂会随着这一滴血而走,变成怨灵。

“如果遇到这样的人,见了不必留手不必多说什么,直接杀了了事。做人最根本的东西都丢了,这类人已经不必将其当人看,是大祸害。”关昊突然想起了奶奶曾经用一个故事给自己讲述过这类人,还很认真的告诉了他这句话。

当姜路远姜璎落跟关昊三人重新坐在沙发上正式谈事情的时候,姜路远脸上惊魂未定的表情还没有完全散去,总是眼睛有些忌惮的看向旁边垃圾桶,那个锦盒被关昊随手丢在了那个垃圾桶里。

事情谈到现在基本已经明朗了,姜路远有些懊恼,嘴里不停咒骂自己一个族弟,说一定要让她死得很难看。他自己是被利用了,差点因此而害死自己的亲侄女,这让他心中充满了杀人的想法,那句话绝对不是简单的说说而已。

今天碰到的这个局不但很险,而且很毒。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之下关昊正好来找姜璎落说这件事情,那么今天就不仅仅是会害了姜璎落,而且会让姜家他们这嫡亲一脉陷入无休止的互相猜忌跟内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