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澜的心情变化虽然很微小,一直走在她身边的宇文图却似有所察觉,忍不住低头看她,灯光十分暗淡,她脸色的神色虽是看不清,不过从那微扬嘴角可知她心情似乎不错。

宇文图盯着她娟秀的眉眼,有些发愣,有些开心,也有些微微的别扭。

他的确是有意刁难,然而她调适自己的心情调适得太快,反倒让他感觉有些无所适从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有些无趣了。

她放置在自己腰间的手,虽则柔若无骨却也安安然然稳稳当当地扶住自己,隔着厚厚的冬衣,他本该感受不到那只手的,偏偏此刻感觉那般的清晰,心上好似有万千蚂蚁爬过一般,忍不住心荡神移。

他刻意放慢脚步,平日里只需一刻钟便可以走完的路途,硬是给他拖到了两刻钟多一点。

宇文图以前在宫中的宫殿是靖安宫,平日里他来往宫中的时候通常是仍宿在此处,今晚自然也无变化。

许宁安排周到,他们到殿外之时,里边的人早已经迎着上来,对于宁澜扶着醉酒的晋王之事虽然有些讶异,倒是无人生出他想。

有其他新到宫女过来似乎是想要帮忙扶着,宇文图身子闪躲了一下挥开那人——常在靖安宫中服侍的宫人小声道晋王并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

宁澜挑挑眉——这宇文图倒真是奇怪,

既然不喜别人亲近,那为何要搭着她的肩膀,宁澜眨眨眼,想到他这一路上心情似乎都很不好,是否是因为他不得不倚靠自己的缘故呢?

又想到自己还扶在他腰上的手,顿时如同针刺一般赶紧收回,收敛了自己慌张的神色,面无表情地随他往殿内走去。

宇文图感觉自己不知为何,居然生出了怅然若失的惆怅感。

靖安宫时常留有两个守殿以及平日洒扫的宫女,都知晋王不喜人服侍因此无人上来接过宁澜的事情,宁澜无法,只好继续劳苦着扶着宇文图往榻上走去。

殿内已经生了炭火,隔绝了屋外的寒气,宁澜帮着宇文图解了披风递给旁人,许宁早就吩咐了人熬好了解酒汤,新指派过来的小宫女端着上来,小心放在一旁:“请晋王殿下先喝了这碗解酒汤再歇息。”

明明就在他手边,宇文图却偏偏指了指宁澜:“端过来。”

宁澜没法,只好端起那碗解酒汤,递到他眼前。然而宇文图却没有动,只是瞥了那碗汤一眼然后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宁澜眨了下眼睛,好吧——认命地拿起汤匙,轻轻搅动几下,舀了呈到他嘴边。

宇文图凑近了一些,嘴才刚刚碰到汤匙,又退回去:“烫。”

“帮我吹凉一些,”他声音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不过见宁澜站得远身子又拘谨,稍稍有些不满:“你站那么远作甚,过来一些。你是想把汤水落到我身上吗?”

宁澜无奈,只好靠近了他,将解酒汤小心吹了吹,估摸着不烫了这才再度送到他嘴边,这一次他倒是没在继续挑剔,让宁澜小心地一匙一匙地喂他。

喝了半碗他便怎么都不肯再喝了,宁澜也不多嘴,见其他宫人已经送来了热水毛巾又退下,想到先前那宫女说宇文图不喜人接触,想来这些事似乎也不用自己做,因此便有意要退下。

哪知她才刚想走,宇文图又道:“懂不懂规矩,过来帮我洗脸。”

宁澜挑眉,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然而还是没多说话,过去将毛巾放入热水中泡了泡,拿起拧干,过去为宇文图细细地擦脸。

之后又帮他擦过手,她的动作细致柔和,并无任何不妥,宇文图看着她无波无澜的面色,却总觉得心内哪里不甚舒服。

宁澜才不理会他的坏脸色呢,帮他弄干净之后其他宫人又过来捧了水盆退下,宁澜想着应该没什么事了,便要跟着退下,宇文图却又多事了:“你,留下来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