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欢在家中等的心急如焚,很想去问问宋修是不是好好的活着,前世时候,宋修死的极惨,宋端毫无人性给宋修下了不止一种毒药,生怕宋修死的不够快,死后尸身被毒素浸透,没到一天就腐烂肿胀的不成人形。

像是知道梁欢在家等着,宋承从仁明殿内出来,原想直接去郡公府,人走到睿思门折了回去,换了身上玄色印金长袍,另穿了件碧草色的绸缎轻袍出了宫。

梁欢跟着小翠一道在描绣花样子,这些个新花样是从绣坊那买来的,梁欢瞧着好看,想自己绣上一些,做帕子做领抹或是绣在衣摆上都好看,捏着粉饼凝神细细在白绸布面上描画着。

室外春光如画,暖风伴随庭院茂盛的植物气息一波波往闺房里送,屋子里不要放着熏香,也是满室盈香。

梁欢正描到杏花样的花瓣上,窗棂上咚咚两声,她循声抬头,宋承一身碧草色立在窗下,漆黑的眸光折着漫天的春光。

梁欢心头一悸,噗的声手下的粉饼折成了两瓣,她低头一看,小心描好的花样也弄乱了,顿时心情不美皱着烟眉要去关窗户。

宋承见她要关窗户,诶的声伸出手,梁欢没想到他会伸手,冷不丁夹住了宋承手,就听他唔的声,梁欢吓的赶紧开了窗,低头往他腕上瞧。

瘦长白皙的手腕淡淡一道红痕,还是被夹到了。

梁欢顿时羞愧,低声吩咐让小翠去端茶,宋承绕过了窗进了花厅,梁欢很不好意思小声问:“疼不疼。”

宋承原想说不疼,但看她这幅幼兽似的惭愧模样,揉着手腕故意皱眉:“你力气也太大了,差点没把我手臂给夹断。”

梁欢睨他,见他脸上隐约带笑,就知道压根就不疼,撅了嘴哼道:“是吗!给我看看哪里断了!”

宋承伸出手,梁欢抓着他手狠狠一捏:“这样才疼!”

这样也不怎么疼,她力气跟个小猫似的,宋承低头看她软嫩细白的手指捏着他手腕,根本就握不过来还在费劲的下力气,他抿了笑捉住梁欢的手。

“你说的没错,我二哥是想对宋修下手。”

说到正事上,梁欢立刻认真起来,收回手问:“那宋修有没有吃下那东西?”

宋承摇头:“没呢,一口都没吃。”

梁欢放下心,掩着胸口,心道好险,她差点把这事给忘记了,还好提醒的及时,要不然这辈子宋修又要惨死了,她就知道宋端会害宋修,这辈子不阻止这个悲剧,她心底会很难受。

知道这个人会因为意外而死,抢在前面阻止这意外救了他性命,梁欢觉得很值,而且她从前不怎么信鬼神,经历死而复生后,冥冥中这世上真的有神明存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当是一种修行。

宋承仍是疑惑:“你在知道我二哥会害八弟的?”

梁欢唔了声,歪着脑袋装傻:“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宋敦不是个好人。”

宋承拉着她坐下来,梁欢不肯坐,宋承就自己坐在扶栏上,拉着梁欢的小手在掌心里揉弄。

“我呢?那你觉得我是个什么人?”

梁欢撇了他眼,无情无义,心如坚铁,翻脸不认人,一肚子的坏水,她有一大堆的话能骂他,要真让她说出对他的评价,梁欢能说到明天早上都说不完。

宋承等了半天不见她吭气,往前凑了些,鼻前是她身上幽甜的香气,他放软了声音:“说说看呀,你为何老是不理我。”

他鼻息热咻咻撒在耳畔,梁欢脸就跟烧起来一样,低着脑袋,露出皓白的一截脖子,细软的碎发落在脖子里,青草绿的坦领衬的她肤色如雪,白的发光,宋承喉结滑了下,盯着那一处目光有些发痴,慢慢的越靠越近。

“姑娘!茶来了!还有糖渍杏子呢,今年的新杏子!”

小翠的声音兴奋的从廊庑下过来,梁欢登时回神,猛的站直身子转过身。

“姑娘?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宋承转过了身,脸对着廊庑下的水榭,白皙的面孔也是红红的,就连耳根子都是红的,他皮肤白,因此这晕红显得格外的显眼。

梁欢赶紧道:“就放在这里吧,我有事跟康王商议。”

小翠哦了声,托盘放在亭子里的石桌上。

梁欢缓了缓,脸上的热红散了些才提起勇气也不看宋承,低头看着脚尖上的珠花:“我们去亭子里说事。”

宋承嗯了声,举步进了亭子,梁欢在他身后踩上台阶,她刚才…有些失态了,她不应该这样。

转了目光极快扫过宋承的脸,低头捻了杏子咬在嘴里,心底却是一阵翻滚,宋承的耳朵好红,他在害羞?

糖渍杏子含在唇齿内,酸酸甜甜,梁欢舌尖抵着杏核,心扉也在滚动,宋承为什么会害羞?他一个男人也会害羞?前世的时候他跟着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也这样过吗?

宋承手握成拳在唇边轻咳了声,学着梁欢一起咬了颗杏子,梁欢就看他细白手指从瓷碟中掠过,她睁圆了眼,才想说这东西酸的很,你不爱吃。

宋承已经唔的声,俊脸皱成了一团,一手捂着脸颊:“好酸啊……”

梁欢无语,他从来就不爱吃这些小玩意,前世两人认识后,宋承跟着她一起吃零嘴,没有哪次是爱吃的,还觉得她吃这些东西浪费时间,吃不饱还吃。

“你不能吃酸的,你的牙……”

“牙疼。”宋承苦着脸,瞪着那颗杏子,“我看你吃的香甜,以为这东西很好吃。”

梁欢唉的声给他倒清茶:“喝点茶水。”

宋承喝了一大口,过了会才觉得嘴里好受了会,紧抿着嘴忍了忍重新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怎么看我的?”

梁欢慢吞吞嚼着嘴里的杏子,酸甜的滋味过了头有些涩苦,过了好一会低声道:“人中龙凤,是我高攀了你。”

宋承皱了眉。

不管梁欢是不是这样想他,她说的都是实话,宋承足够忍耐,手段足够隐晦,他不像宋敦那样将自己的野心暴露在外,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物极则反太招摇招来祸端。

宋承不是,他看的清时局,这宫中除去皇帝,谁是最有话语权的那个人,这个人能决定他的前程。

梁欢默默的想宋承眼下忙的事情,应该就是杜皇后了,杜皇后失去独子,正是伤心时候,其余的皇子都有各自的算盘打算,没有谁会想到杜皇后?

没有了太子的杜皇后,空有虚名。